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着,车外天寒地冻,马车内却温暖如春。
卿九坐在角落,看着宫迟将小块的银丝炭填进一旁的铜炉中。
马车行得特别慢,若不是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响,卿九都要怀疑车根本没动。
对面的宫迟一袭墨色锦袍,玄纹云袖,低垂着眼睑,就这么坐着。修长的手指握着铜钎,不时拨一下炭火,填一块木炭。
这怪异的气氛压抑得卿九浑身难受,如坐针毡,没办法,只好闭上眼睛假寐。
对面那道打量的视线消失了,宫迟一勾嘴角,抬头看向假寐的卿九。
这女人今日一身墨色的侍卫装,腰系一条靛蓝锦带,盘着利落的半髻,余下的黑丝就这样散铺着,从雪白的颈间垂落,软软地伏在胸……
宫迟看得呼吸一窒!
暗骂一声,俊脸微热,往后一靠,也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前头传来连生的声音,“公子,到府门口了。”
卿九轻轻吁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宫迟正盯着她看,僵了一下说道:“公子,卿九先下去了!”
将车帘一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马车内外温差太大,卿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要抬脚下车,被人一把扯了回去!
“你……”
刚一张嘴,一件东西兜头罩下,卿九定睛一看,见是一件银白的狐裘大氅,一愣神,宫迟长腿一跨,已越过她先下了马车。
宫迟回头,见卿九还缩在车门内,皱眉道:“下来。”
卿九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大氅脱下,放回车内,见宫迟站着等她,只好硬着头皮,抬脚下了马车。
“带子也不会系吗!”头顶一道不悦的声音,人已经被扯了过去,卿九低着头,看着宫迟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灵巧地将大氅的锦带打了个结。
她有些错愕地抬头,正对上宫迟的眸子。
这女人!
宫迟顿住了手,望着那双仿佛是拢了两汪潭水的眸子,咬了咬牙,大街上就开始勾引他!
一甩手,进了宫府的大门,冷冷地丢下一句,“还不进来!”
卿九暗骂一声,冷着脸,大步跟进去,赶紧取了东西走人。
一路到了潇湘院,宫迟径直穿过前厅,进了内室。
卿九站门口等了会儿,里面传来宫迟不悦的声音,“你是来发呆的吗?东西不要了?”
卿九深吸口气,冷着脸进了内室,见宫迟在窗边的铜炉上捣鼓着,见她进来,说道:“过来,本公子教你怎么安装这铜管。”
卿九解下大氅,放在一旁的椅上,走了过来。
宫迟将方才拆下的铜管又装了一遍,讲了要注意的地方,拿了两根新的铜管递给她。
卿九将东西拿好,说道:“多谢公子,卿九先回了。”
转身便走,身后一阵劲风,卿九忙闪了个身,内室的门“咣”一声就合上了。
“公子这是何意?”卿九转身,皱眉问道。
宫迟缓缓走近,将人一步步逼到墙边,抬手撑着墙,也不说话,就盯着卿九看。
宫迟想起两月前,沈欢颜问他是不是喜欢小九,他不知道,但是也认真琢磨了这个问题。
一琢磨,发现这女人就像种在了脑子里,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这女人。
于是他不琢磨了,结果发现这女人已经种在心里了。
不想便罢了,一想起,这一天天的,都是折磨着过来的!
熬了两个月,宫迟认栽!
卿九当然不知道宫掌柜如此艰辛的心路历程,只觉得房内热的要命,宫迟什么也不说,就把她拦在这儿,这个该死的抽风的男人!
“公子,卿九要回了!请公子让一让!”
宫迟单手抓住铜管,随手向后一扔,旋即揽住了卿九的腰。
卿九缓缓握紧了拳,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放!手!”
看着那越靠越近的脸,好!是你逼我的!
卿九陡一抬膝,宫迟忙侧了个身避开,惊道:“小九,你太狠了吧!”
话音未落,卿九一掌就到了身前,宫迟轻松避开。两人你来我往,就在这小小的内室过起招来。
卿九最近进步了不少,宫迟又舍不得真的伤到她,颇有些被动。一个不留神就被卿九压在了身下。
卿九刚松了口气,就觉得不对劲,想起身,手被宫迟死死拽住。
“原来小九喜欢在上面啊。”宫迟轻笑道。
“混蛋!放手!”卿九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挣扎。
“别动!”宫迟低低地叫了一声。
卿九还是不停挣扎着,“我叫你别动了!”
“笨女人!”宫迟骂了一声,一翻身将卿九压在了身下,扣住她后脑,直接吻了上去,将卿九的愤怒堵了回去。
头动不了,一只手被摁住,卿九腾出另一只手狠狠地,一掌拍在宫迟的背上!
见他还是没停下,握拳拼命砸了几下,宫迟一声闷哼,抬头喘着气道:“小九,再打本公子就吐血了。”
“你该打!不,你该死!”卿九气息也是不稳,一张脸嫣红如霞,只是眼神阴冷,狠狠地瞪着宫迟。
宫迟不以为意,指腹轻轻抚过淡粉的樱唇,低声说道:“小九,做我的女人吧!”
“滚!”
宫迟身子一僵,仿佛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撑起手看着身下的卿九,“你不愿意?”
“你做梦吧!”
宫迟盯着那双阴冷的眸子,对视了片刻,翻身而起,将一旁的铜管掷向卿九,冷冷说道:“滚吧!”
卿九一抬掌接住,转身便走。
门口,看着那扇关着的门,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
两扇门板直飞了出去,撞在厅里的茶桌上,又“轰”地一声倒下。
卿九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宫迟咬了咬牙,怒气难平,一阵“咣咣”,将屋内能砸的全都砸了个稀烂,也大步出了院子。
“连生!牵马来!”
连生正在屋里捧着暖炉,听见自家公子的吼声,忙跑出去牵了宫迟的马过来,就见自家公子翻身上马,怒气冲冲,打马出了府门便不见了。
公子这是怎么了?方才去侍郎府还说天冷,要坐马车,现在怎么又骑马出去了?
连生摸摸头,这么冷的天,骑马不冷吗?
平亲王府
门房被震天的砸门声惊得摔了个四脚朝天,又连滚带爬地起身,打开大门,就见一位穿墨色锦袍的公子将僵绳往他手里一塞,直接进了大门。
“哎!哎!你谁呀你?”门房赶紧上前拦人,“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
这时守门的侍卫也惊动了,四人上前,抽出剑拦在来人身前。
来的正是暴走的宫掌柜,宫迟直接凌空而起,转了一圈落下,四个侍卫分别都挨了一脚,摔了一地。
宫迟腾空跃起,直接向主院而去。
半路出来一道影子,凌空一掌。
宫迟接了这一掌也落了地,不悦地眯起眼,冷笑道:“平亲王的暗卫么,功夫不错!给本公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