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么,既然这样,那我也用枪!”
陈浩心意一动,周身的八道流光分出四道冲入手中,一杆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长枪便被陈浩握在手心。
道法自然,其名流光;流光之能,可化万物。
涂青见到陈浩拿枪,先是一愣,随即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他,道:“你竟敢与我比枪?”
陈浩笑道:“试试又如何?”
“你也曾练枪?”
“不曾。”
听罢涂青摇头一笑,道:“我自幼四岁练枪,如今已有十一载,不敢说枪法登峰造极,可也算小有成就。你一个不曾练枪之人与我比枪,即使我赢了也胜之不武,所以你还是换一把拿手的武器,这样才公平。”
陈浩看着手中的长枪,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抬头淡笑道:“试试也无妨吧?”
涂青见状,也不再相劝,反而道:“既如此,若你能从我手中走过一招,便算你胜!”
“此话当真?”
“我涂青一向说到做到!”
“那好!”
陈浩握紧流光长枪,目光紧盯涂青。他从未想过即使这般赢了涂青会被落人诟病,因为他有一种感觉,涂青这一枪,他防不住。虽如此,但他还是想试试。
流光状态的陈浩身体五官会得到大幅度提升,所以很多时候他能提前预知危险。而如今这种状态下,陈浩才算真正感知到了四大家子弟的恐怖。
涂青恐怕已经突破武道二境——绎云境了。这等天赋,恐怕也只有其余四大家的子弟可以媲美。
说不羡慕连陈浩自己都不信,但羡慕却不代表着嫉妒,这是两码事。虽然涂青有天赋有实力,但陈浩也并不是差很多,因为他有独一无二的流光。
正视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才能大步向前,这是留老头说的。
涂青见陈浩摆好架势,嘴角翘起,单手拿枪在手中一转,随后脚跟踢中杆尾,枪尖便顺势朝陈浩一指。
“这一枪,名中平!”
涂青双脚前后一扎,躬身蓄力,但整杆白枪,却是与地面水平,同身体垂直,这一刻,涂青整个人与枪便如那满弦长弓上的箭,蓄势待发。
陈浩聚精会神的盯着涂青,在他的感知中,这一刻的涂青极度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其枪下黄泉。
酒楼上,宁安凝视台上,沉声道:“涂青在测试陈浩。”
宁南一愣,不明所以,问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宁昭微微一笑,对其解释:“刚才涂青已经说了,此枪名中平,乃枪法二十四势的核心,也为六合之主。懂枪的人,自然知道何为中平,也就知道涂青这一枪会刺向哪里,所以不论中途枪法是上平还是下平,最后都会变为中平枪。因此大哥才说这是涂青在测试陈浩是否懂枪。”
宁南看着自己谈笑风生的二哥,眼里尽是崇拜,“二哥你怎么什么都懂啊?这一路走来,路上所见所闻,你全都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读书,为什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到后面,宁南竟是有些沮丧。
宁安见状,笑道:“小南,你二哥读的书那可不是你能想象的,学富五车都不止,族中长老都说他只差行万里路了。”
宁昭轻轻摇头:“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小南,读书要享受其过程,而不是去炫耀其后获取的知识。”
宁安点头赞同,道:“君子读书,不忘本心。小南,若想像你二哥一般有学识,便带着初衷去读书,这样才能让你在读书之后,仍不失侠骨,亦不失柔情。”
宁南似懂非懂,但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道掌声鼓起,弥泪笑着道:“好一句君子读书,不忘本心。宁家不愧为礼仪之家,其子皆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关于读书这一方面,弥泪算是受教了!”
宁安与宁昭急忙起身抱拳还礼,宁安道:“城主过奖了。”
此时台下人群中发出一道道惊呼声,宁安等人朝台上看去。
只见涂青双脚发力,连人带枪一同刺向了对面的陈浩。这一枪在众人眼中朴实无华,但是落在陈浩眼里,却是飘渺不定,不论陈浩如何感知,都难以捕捉其枪尖的最终轨迹。
涂青这简简单单的一扎,随着腰力的带动,却是扎出了无数枪花,看得陈浩竟有些眼花缭乱,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虽然涂青与陈浩分别处于武台两地边缘,离了一个武台的距离,但涂青这一枪的速度却是不慢,在众人几个呼吸间,枪尖离陈浩便只剩下了一丈的距离。这一丈对于短兵器来说,恐怕甚远,但是对于长兵器之王——枪,却如咫尺之间。
这便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
陈浩呼出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无法预判枪尖的最终位置,那就只能在中途迫使他改变方位,这样方能从中觅得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陈浩手中流光长枪随着自己的身体一并刺出,目标正是涂青本人,可谓以守代攻,后发制人。
涂青见陈浩一枪刺向自己腰间,便明白了后者的意图。但他只是淡淡一笑,进攻依旧。
只见两枪交锋的那一瞬间,涂青的白杆竟是微微一颤,将陈浩的枪尖往下一弹,与此同时涂青左脚抬起,往下一踏。
叮!
一道金属碰地声响起,台下顿时目瞪口呆。
台上的涂青正一脚踩着陈浩的枪尖,一手长枪刺在了陈浩的胸前,枪尖距离后者身体只剩丝毫的距离。若是再往前一点,恐怕陈浩就要成为枪下亡魂。
“中平枪,枪中王,高低远近都不防,高不拦,低不拿,当中一点难遮架。你果然不懂枪!”
涂青收枪抬脚,对着陈浩笑道。
陈浩看着涂青手中的长枪,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无奈苦笑,道:“真是好枪,我输了。”
直到这时,台下才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似乎这些看客们,也才刚刚反应过来。
而在人群外,异眸少年看着台上涂青手中的长枪,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向往,少年轻声道:“涂家的逸云枪,杆用百年稠木所制,软中兼硬,柔中带钢,用来扎中平果然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话音刚落,一名微胖的中年大叔便出现在他的旁边,同时笑道:“枪是好枪,但用枪之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能把中平扎得这般炉火纯青,是棵好苗子!”
少年诧异,看向中年大叔,问道:“你也懂枪?”
中年大叔听见少年的话,看向台上之人手中长枪的眼神突然变得落寞几分,中年大叔忽然想起了曾经某人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在此刻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
“啊?”少年疑惑地看着他。
中年大叔望向异眸少年,身体微微一颤,似是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只听他轻声说道:“没啥,略懂一点。”
说完便转身离去。
异眸少年看着中年大叔的背影,若有所思。
台上涂青突然想起一事,对陈浩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用气浪?”
陈浩干脆地回答:“我没突破点星境,哪来的气浪?”
“什么?你还没有觉醒气浪?”涂青大惊。
陈浩点了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既然还没有觉醒气浪,你又为何要答应与我同上生死台?”
说到这个,陈浩竟是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也不想上来的,但没办法,留爷都发话了。”
“但这差点要了你的命啊!”
陈浩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胸部,顿时就有一道白光轻轻绽放。陈浩道:“刚才那一枪即使你没有留手,也刺不穿我流光形成的胸铠,我的流光会自动护主,所以你没那么容易杀死我。”
涂青微微讶异,随即又点了点头。看着陈浩神色古怪道:“我突然发现你身上的秘密很多,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浩脸色一僵,顿时摆手道:“别,你可别来,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一道微风吹过,台上便多了两道身影。
弥泪看着二人,笑道:“涂家果然不愧为四大家之一,也不愧为长枪世家,从其子孙的枪法就可见一斑。涂青,日后你回去记得代我向涂家老爷子问声近来可好?好让老爷子知道弥泪也时常悼......挂念着他。”
“是!长恭回去后自当如数告知。”涂青抱拳,只是眼前的弥城主虽然对自己在笑,可涂青却总感觉笑得别有深意。
弥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陈浩,眼中带些惊奇,道:“没想到陈小子也深藏不露啊!果然不愧是留老头店里的人。”
陈浩微微一笑,道:“城主过奖了。”
弥泪看向台下的众人,道:“今日台上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因此,这次较量,涂家涂青获胜!陈信仁虽然落败,但他乃是无境之人,能有此表现,也是惊艳绝伦!”
弥泪话音一落,台下众人皆是惊呆,足足过了数秒,才纷纷反应过来。
“无境之人?那个客栈小二竟然是个无境之人!”
“这怎么可能?无境之人不就是一普通人?普通人能有这么强的实力?”
“既然是城主亲口所说,那便错不了。这可大消息啊!涂家独子竟然与一个无境之人上了生死台!”
“这哪是什么大消息,这是大笑话了!这传出去,不就是涂家子孙欺负普通人吗?”
......
听见众人议论纷纷,弥泪竟是小人得志般嘴角上扬,但下一秒便感觉腰间一痛,转头一看,正是秦洛儿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弥泪伸手轻轻将其搂住,干笑一声化解尴尬。
陈浩微微皱眉,他其实并不想闹得众人皆知,但人家城主既然都说了,那也没什么办法。再说城主这话是为了给陈浩正名,不让众人小瞧于他,出于一番好心,陈浩自然更不能有什么不满。
反观涂青,则是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回去爷爷肯定骂死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走了。”弥泪道。
陈浩与涂青抱拳躬身。
弥泪抱着美妇一步迈出,便消失了在了虚空之中。
围在生死台的银甲士兵同时单膝下跪,齐声喝道:“恭送城主!”
随即纷纷上马,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马蹄声离开了这里。众人见状也纷纷散去,只是口中还在不停谈论今日之事。
涂青看向陈浩,道:“既然今日之事已经解决,那么你我之间的恩怨已了。虽然你并没有与我打平,但事先我也并不知你是无境之人,所以你与张成胜的事我日后不会再插手。”
陈浩点点头,道:“那就多谢涂少爷了。”
涂青却是摆手,道:“你不必叫的如此生疏,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对你又颇有兴趣,所以你日后叫我长恭即可,我相信我们定然会成为生死兄弟,我有预感。”
陈浩一愣,他没想到涂青性格竟然如此直爽,这与之前来店里闹事的那个嚣张少爷可谓是判若两人!
酒楼上,妖媚少年见到这一幕眉头微皱,他没想到涂青竟然会对这个小二如此感兴趣,不过转念一想,涂青也确实是那性子。凤眼少年喃喃道:“本想借着涂青的手干掉你,但你的命还真是大。不过算了,既然你是无境之人,我也懒得杀你了。”
凤眼少年将杯中酒饮尽,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
回到客栈中,陈浩第一眼便见到了柜台旁的留老头。留老头正低头擦拭着柜台,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的问道:“输了?”
陈浩轻嗯一声。
“输了就好。”留老头淡淡道。
陈浩不懂,问道:“为什么?”
留老头抬头,“你想赢?”
陈浩点头。
“那你就得输。”
“这是什么道理?”陈浩还是不解。
留老头停下手中的活,轻声道:“跟我来。”
说完便朝客栈二楼走去。
陈浩看了看客栈中的客人,随即恍然,便跟上了留老头的步伐。
还在喝酒的醉酒大叔醉眼熏熏地看见陈浩回来,大声问道:“陈小子,活着回来呢?赢了还是输了?”
陈浩回答:“输了。”
醉酒大叔一笑,“哈哈!输了,陈小子你输了!”旋即又接着道:“输的好啊!”
陈浩愣住,刚欲问话,可醉酒大叔又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