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川大海一把撕开了上衣,将尚未完全愈合的创口展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黝黑健硕的肌肉上留下了一排深可触骨的齿印,以及各种坏死的淤黑血块,看上去格外瘆人恐怖!
“这撕裂的伤口!难道!?”堂下一位瘦弱的高个汉子立刻瞪着双眼站了起来。
“没错,尸鲶。”
得到川大海的肯定,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堂内一时之间竟是一阵寂静。
关于尸鲶的传说,在外之人都是有所耳闻。
尸鲶所在之地,必定是尸体堆积如山的大凶之地,而且尸鲶更是群体出动,在尸鲶王的带领下镇守尸地。
这种凶兽出现的地方除了有大量的尸体,也必定伴有珍奇异宝,甚至是让人褪去凡胎成为修士的灵药。
可以说尸鲶的栖息地,既是能让婴孩夜半止哭的凶地,也是能让人一步登天的宝地!
虎丁连先前所说的机会,便是尸鲶所在地的宝藏!
“这块大肥肉可不太好吞。现在月河镇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刀盟掌控,剩下的小部分资源由我们几家共享。”虎丁连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放过这个机会,我们这辈子都难有翻身机会了...或者说,你们就不想突破凡胎,跨入修士之道吗?”
此话一出,堂下众人脸色一阵变幻不定。
蜕凡之人,吸纳天地灵气炼化自身,超脱世俗凡胎,到了这一境界就已彻底踏入修士殿堂,随着修为的提升,翻山平海皆是一念之间。
手握生杀大权,万灵生灭皆在自己举手投足只见,这种诱惑,相信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的,就连末席的凤秦宁都不禁浮现出母亲虚影出现一指灭杀尸鲶的场景。
先前那高瘦汉子沉默了许久,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老大,话是如此,但据我所知,尸鲶向来都是群居,仅是一条普通尸鲶就已经将川老哥伤成这样,更何况那尸鲶王绝对已经超越凡胎跨入蜕凡境界,老大你也知道,这种凶兽一旦修炼有成,同级别的人族根本无法抵抗。”
虎丁连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平淡地道,“猴子,在场都是些老兄弟,有话你就直说吧。”
那名为猴子的高瘦汉子直起脖颈与虎丁连对视良久,终于开口道,“我担心我们全军覆没。”
“那你的意思呢?”虎丁连的独目逐渐有了一些冷意。
“我不想参与这次行动...”
“混账!”尚未等虎丁连有所回应,副席的川大海已经是怒不可遏,一掌将身旁的木桌拍的粉碎,“我们虎齿会怎出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孬种!?”
也难怪川大海如此暴怒,他们一行人原本都是浪迹天涯的孤独汉子,都是加入了虎齿会报团取暖后才得以温饱,大多数都已在这月河镇娶妻生子,繁衍生根。
在这虎齿会里,众人之间名为君臣,实为兄弟,七八年来的风风雨雨早已让他们愿意为了兄弟付出生命。
如今虎丁连也是为了众家兄弟考虑才提出前往尸鲶地,谁知这才开口就已有人反对。
猴子并不惧怕发怒的川大海,反而是转过身子冷冷地冲着川大海道,“海哥不必如此激动,众兄弟都知道你距离蜕凡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因此无比渴望尸鲶宝藏。但做弟弟的不得不得在这里提醒你一句,不要为了一人的欲望把所有人都拉入险地!”
这话说的可不畏不心寒!谁也没想到几年的生死兄弟今日竟如此薄情!
但在川大海这里,就好似在燃烧的大火倾了一盆滚烫的热油。
手臂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无疑预示着川大海已经到达了爆发临界,这事态的转变也是超乎了虎丁连的预料,但他自己内心也有一丝疑云。
“猴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川大海的声音已经冰冷到了极致,料谁都能感受到这刺骨寒意下的盛怒。
“别说了!”“还不住口!?”猴子周围的几个汉子眼看事情超脱正常吵闹,不禁有些焦急,赶忙劝止猴子继续激怒川大海。
“别拦着,让他继续说。”川大海缓缓走下副席,向着堂下而去。
虎丁连仍是一言不发,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谁也猜不到他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既然今日已经如此,那我就索性将一些心底话直接说了。”猴子与川大海的目光在空气中不断碰撞摩擦,“你川大海天赋出众,有望蜕凡。但我们并没有你那样天生的好运气,这辈子成绩也就在这里止步了。何况我们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抚养,就凭我们几人前往尸鲶地,这就是送死!”
“你说完了吗?”川大海已经在猴子跟前停下了脚步。
猴子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回答,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的态度摊了摊手,那姿态仿佛在说,任你处置!
川大海脸色变得铁青,突然之间抬起一脚正中猴子的小腹,猴子顿时应声而飞!
“哐!”
这含怒一脚川大海可没有留情,在这虎齿会中他的实力仅次于蜕凡的虎丁连,猴子顿时倒在一堆碎屑中不断向外呕着鲜血。
“啊!”“猴子!”“海哥,你!”顿时场内乱做一团,谁都没想到川大海竟会下如此重的狠手。
“行了…你气也出了...我回家养伤了。”相比川大海的暴怒,猴子反而显得异常平静,抹去嘴角鲜血,在几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名为分裂的种子在众人之间肆意生长,谁都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一个尸鲶地的消息,就会引得几年的生死之交决裂。
“川大海!你太过分了!”“就算猴子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听着众人对川大海的指责,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好了,先前猴子说的是‘我们’,除了猴子外,还有不愿意前往尸鲶地的兄弟就直接站出来吧。”虎丁连终于开口了。
听得虎丁连的话,众人一阵沉默,终于,第一个矮胖的汉子站了出来,向着虎丁连拱了拱拳。
“老大,不是兄弟无情。实在是家中老少无所依靠,多谢老大这几年的照顾,重布就在这里跟大家告辞了。”
“嗯,人各有志,你有所牵挂,我不会怪你。还有吗?”虎丁连的独目扫过剩下诸人,继续问道。
看着重布的平安离去,立刻有一人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二人起身告别……
不一会儿,原本喧闹的大堂之剩下寥寥六人。
虎丁连、川大海、凤秦宁以及三位原先留下的三位大汉。
剩下的三位汉子无一例外尽是暴怒的神色,而虎丁连却是反常地笑了起来。
“好,好哇!该走的都走了,该留的才能留下来。莽牛、青腾、灰木,坐下。”
首先开口的便是那体型最大的名为莽牛的汉子,“这一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从此跟他们恩断义绝!”
真不愧是人如其名,莽牛的嗓门也是如野兽奔腾一般令人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