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靳留芳如此嘲讽，身为少年的凌子羽却并没有反唇相讥，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被封亦平的全力一击给吓傻了。
意识动事情有些不对，靳留芳就要出手护持己身，郢州城内书院的力量还未中断，此刻竟然再度涌出文道气息，圣洁之力化作护体之光，笼罩靳留芳。
但下一刻，靳留芳衣衫破碎，长发凌乱，胸口浸染殷红鲜血倒退出去。
武道三境，武相。
来人只是缓缓走来，每一步却好像咫尺天涯，缩地成寸，初见时还是遥遥一个黑点，定睛去瞧依然面目清晰可见。
封亦平师傅周复灵。
周复灵将封亦平的双眸合上，沟壑纵横的双手之上，滴落晶莹泪珠。
“放心去吧，你做得很好。”
靳留芳挣扎着站起身来，虽然本身文道二境的修为，还有书院文道的加持，但是在武道三境面前，防御有如纸糊一般。
“你们的目标不是凌子羽，而是我？”
凌子羽身子不敢转动，但此刻开口道：“这就是镇守一州的文道才女？”
这个时候了，凌子羽却有心嘲讽，让靳留芳银牙紧咬。
“如今文道当兴，你们这些前朝余孽躲起来也就罢了，既然敢现身，京都书院先生必然察觉，你走不了了。”
不去管凌子羽的嘲弄，靳留芳要想尽办法留住性命。
周复灵放下徒儿封亦平的尸首，“杀你，足够了！”
靳留芳道：“我竟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总用，值得你们如此对待！”
“郢州直通京城，看似安全，却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任何北上的步伐都会被挡在郢州之外，所以，能与京都书院联系的你，非死不可。”
靳留芳心中打乱，所谓北上，必然不死单人单骑，也不太可能是小股人马，最大可能是，军队。
抚平自己的心绪，靳留芳心神进入天地文道，就要与上京城联系，却发现文道气息早已被隔绝。
重伤的刀剑笑道：“周复灵曾经是陈国大儒，三境文道的修为。在大虞灭国之后，转入武道，强势晋升武相境。你怕是无法与外界沟通了。”
“这、、、”靳留芳心中更乱，封亦平的术法，不仅是尝试击杀凌子羽，更是要封锁这一方天地，如果京都书院没有察觉异常，那么今日自己必然身死。
凌子羽不慌不忙得道：“本来我以为你很聪明，不会轻易出城的，没想到啊，啧啧。”
靳留芳不信凌子羽与前朝余孽有勾结，也不他会轻易赴死，看周复灵的架势，势必要杀光他们全部。
“哼，有你这个凌州的大魔头陪我，黄泉走一遭又如何？”靳留芳此言看似针锋相对，实际却是试探凌子羽的底牌。
“谁说要和你做苦命鸳鸯了？我想走也只是顷刻之间。”
“嘴硬谁不会啊，我还说我师父马上就来救我呢。”
周复灵看着少年凌子羽和靳留芳，满眼都是封亦平的影子，如果不是陈国人的身份，此刻他也能这般与友人谈笑才是。
“老夫请二位小友帮一个忙。”
“额、、、”
凌子羽、靳留芳、刀剑笑都是错愕不已，周复灵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徒儿封亦平，原本也是前途无量，只是碍于身份才不得已做出这种决定。请两位小友，黄泉路上多加照顾。”
靳留芳狠狠啐一口无耻，原来还是要杀自己。“老先生，您这般欺负我这个小辈，跟你们的武道秉持有违背吧。”
周复灵听到武道秉持，情绪突然有了变化，“记住老夫名讳，陈国大儒周复灵。”
武道三境，武相，也是无相。
文道力量、天地元力、自然之力皆可化为己身之力。周复灵平平一掌下压，靳留芳与凌子羽同受威压，筋骨近乎瞬间被挤压变形。
“李大人再不出手，三年之后就真的要献祭天道了。”
晦暗的魂灵结界外，一直注视着内里状况的李莲早已做好准备，“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的。”
嘴上说这话，李莲动作不敢稍迟，一朵清气莲花仿若扎根在魂灵结界上面，竟然吸纳阴暗之力转化成天地正气。
随机，李莲招式出手，“文道有清气，天地蕴香莲。”
莲花急速盛开，花瓣光芒四射，条条文道之力宛如自九天之上垂下，不仅强力破除结界，余威更是击在周复灵面前。
如果只是攻击周复灵，以前朝余孽的心性，哪怕身死也要功成。所以李莲是整个人融入天地青莲之中，硬生生抗下周复灵这一击。
“盲猜李大人知晓我的去处之后便跟来了，对吧！”
说是疑问的语气，实则是肯定的语调。
“呀，果然没看错人。”
周复灵并未全力出手，三境以下的确毫无生机。但李莲这个变数，彻底打乱了周复灵的计划。
“九王啊九王，你好毒的心。”
李莲道：“我敬重前辈，所以我们可以不要动手嘛？”
周复灵仰头望天，从来都知道苍天庇佑大虞，但也想殊死一搏。
“你们知道嘛？平儿他本该是和你们一样的年轻俊杰，无论是身世还是才学，丝毫不下你们。”
凌子羽靳留芳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激怒这文武双三境的强者，即便有李莲在，也很难说十拿九稳。
“可是他是陈国将军的子嗣，他生来就有复国的重任，所以他年纪轻轻就是文道二境，所以他要尽一切努力去修行。”
李莲身为平天下的修为，这时猛然意识到不好，“快走，刀剑笑，带着凌子羽快走。”
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李莲转身面对周复灵，神情极为凝重，“前辈一定要如此嘛？”
周复灵不回答李莲，只是继续道：“我想让他拥有盛世下的一切，该有的福分。”周复灵似乎是临死前的低低呢喃，又似乎是向谁倾诉心中苦闷。
而这种暮气沉沉的状态，只有那些老人才有，
“前辈的寿元、、、”李莲心中明白了。身为陈国大儒，能够苟活到现在，全凭一股复国的念头。作为陈国将军的后代，周复灵的弟子，封亦平责无旁贷要以命做饵。
但是，周复灵的内心，极端渴望给封亦平一个安定的环境。生在陈国是他们的命运，在复国的艰难旅途中消亡，是他们难以避免的责任。
而这，就是九王想要让凌子羽看到的，他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