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那天的夜空很静,灯光格外的柔软,她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她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几乎要感动得哭出眼泪来!她对我笑得很温柔,躺在我的怀里喂我喝红酒,我苦笑着推拒,仆人早就告诉过我母亲最近的小动作,这红酒里有毒,我自然是不能喝的。”
克雷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轻柔。
他那样沙哑的声音,竟然也可以变得如此温柔而缠绵。
克雷的眸色变得极为柔软,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细细密密尽是柔软的针脚,一丝丝将那丝滑的绸缎缝补开来。
“但是母亲却对我笑得像是一个妖精似的,这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妖媚样子。心中微动,她娇媚地含了一口红酒,吻住了我。”
克雷红得滴血的红唇,微微勾起,牵起一个幸福的笑容。
“我叹息,这是她第一次吻我。想了想,觉得这种结局也不错,加深了这个吻,口中渐渐有腥红的液体呛出来。”
他笑得极为缠绵而柔软,顾花回渐渐沉迷在他这种痴缠的声音中。
久久回不过神来。
克雷柔声道:“她死了,就那样死在我面前,眼耳口鼻里都是鲜红的血流,汩汩地从她白皙的脸庞上流淌下来,沾了一脸。她对我虚弱地微笑,清晰地唤着我的名字,像是死神的催唤。我呛出最后一口血,想要帮她擦拭她脸上的血红。母亲一直都是圣洁的,万万不能让这种污秽的血迹染脏了圣洁的她。可是刚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眼前一黑,彻底的昏迷过去。”
“然后呢?”顾花回哑着嗓子询问着。
这一声呼唤十分的突兀,像是打断了克雷的回忆一般。
克雷一愣,眼中殷红的血色渐渐淡去。
他傻傻地回过头,木讷地看着顾花回,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顾花回暗叫一声不好,他好像要醒过来了。
克雷恍惚道:“我没有死,仆人发现不对劲,及时地闯进来救了我的命,可是母亲由于事先就服用了大量的毒药,抢救不及时,丧失了性命。我杀死了那个救我的仆人,却厚葬了他。”
他突然一顿,突然冷冷地看着顾花回,唇角紧抿。
顾花回心中“咯噔”一跳。
完茑。
露陷茑……
克雷冷然道:“顾花回,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顾花回惶恐地抬眸,发现克雷眼中的殷红早已消散,他已经彻底从间歇性催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心中不由地一沉。
她干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听你讲故事啊……哈哈哈,你怎么不继续说啊?我还没有听够呢……哈哈哈,快说啊……”
克雷第一次对顾花回露出这种怀疑的眼神。
顾花回在他高压的电眼下,不得不垂下脑袋装傻,侧过身子,摸摸梳妆台上面的蔷薇浮雕,哎呀,这个浮雕还是真的刻得好,这花瓣是花瓣,叶子是叶子的……哎呀,这镜子还真好看,里面的美人更加好看。
眼神再往上看。
却见镜中的克雷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盯出个洞来。
顾花回心中一紧。
连忙低下脑袋数手指头,扭捏,希望能够数出个六指琴魔来。
克雷冷冷地声音在顾花回头顶上响起来。
“顾花回,不要对我耍什么手段,我如此善待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母亲罢了。所以警告你不要挑战我忍耐的极限,千万不要在我身后做什么小动作,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花回顶着发麻的头皮,对克雷笑出一朵菊花来。
“好说好说,我哪里敢对你耍手段啊?我们做俘虏的,自然是有做俘虏的自觉,怎么还有胆子敢打绑匪的主意呢?这不是自找罪受嘛!”
不知道克雷是不是被顾花回这一番劝言感动,神色竟然会有一阵子恍惚,愣愣地看着顾花回脸上僵硬的笑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苍白的脸上竟然浮起两片可疑的红晕来。
他轻轻皱着眉头,不耐烦道:“你安静点,不要闹,不要妄想逃走……我不会为难你,也请你不要再胡闹,自然会善待你。”
顾花回心中拧得跟麻花似的。
她哪里有胡闹?
她哪里有不安静?
顾花回恍惚间,突然想起她和君缘修还未成婚的时候,君缘修也这样对她说着相同的话语,难道她真的有那么不乖吗?
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说她?
还未等顾花回出声辩驳,克雷早已不耐烦道:“你在想什么?又是君缘修吗?”顿了顿又道,“他有什么好想的?”
顾花回怔忪,张嘴道:“他是我丈夫,我不想他想谁?”
克雷更加不耐烦了:“那你继续想吧,今天的故事到此结束。”
说着便沉着脸离开,头也不回一个。
顾花回着实是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一想到他们家族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性子,也就看开了,真是一群心理扭曲的……
心中的疑惑尽数被克雷解开。
她拟定的方案也逐渐显现原形,只等克雷的再一次到访,她便可以成功催眠他,重新回到君缘修身边去。
一想到君缘修温暖的怀抱,顾花回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
他这次,应该会如同往常一般,微笑着原谅她的任性吧?
是的,对吧?
顾花回再一次微笑着,对自己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