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飒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话。
君缘修知道,白飒隐忍不发的话一定和顾花回有关,他们兄弟之间从来都不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隐瞒对方,只有当年顾花回和关凌霄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些失控地公私不分,将君言送到特工岛泄愤。
思及往事,君缘修又些恍惚,手臂抬了抬,想要喝咖啡,却发现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被他喝完了,也就作罢了。
“二哥,那第二个原因呢?”君言可不会想这么多,在两个大哥面前,他极少运用眼看四面耳听八方的圆滑手段,永远都是那个享受和兄弟们同进同退热血感觉的弟弟,和他们一同拼搏作战。
不断地证明他自己的存在。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并不爱母亲,他们之间永远都只不过是利益联姻。父亲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包了一个女人,对她极为宠爱,但是却从来没有让她进过君家的大门。他还有一个哥哥叫君缘修,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父亲最爱的就是君缘修的母亲元衣,其次就是君缘修。
他君言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让这段利益联姻变得更加稳固罢了。
刚开始得到这个认知的时候,君言是愤恨恼怒的,天天想着法的找寻君缘修母子的存在,想要给她们一点教训,让这个大狐狸精和小狐狸精离他正直不阿的父亲远一点,不要破坏他现在的生活。
他天生好动,却偏偏强迫自己变得沉稳,学会观察父亲的言语和动作,从中找到一丝珠玑,学会虚与委蛇,只是想要让父亲满意,能够将他老人家为数不多的宠爱,分到他和母亲上一点。
父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君家了。
终于,他蛰伏了那么长时间,学会套父亲秘书的话,找到那狐狸精母子的地址,等他气势汹汹地冲到那栋别墅面前,却隔着雕花铁门,看到父亲摸着一个清俊少年的脑袋,笑得一脸宠溺。
慈祥的脸,消散了平素的冷厉棱角,只剩下柔和的光。
君言小小的心中一阵抽缩。
父亲身上那种浑身闪闪发光的感情,应该是叫做父爱吧。
那是君言从来没有沐浴过的父爱。
那个时候,君言便知道,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父亲也不会回到母亲和他身边了。因为父亲从来都未对她们母子俩抱有期望,所以从来不会去付出。
那个冷厉的老男人,将他生命中所有的光耀,全都辉散在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爱的儿子身上,父亲的世界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君言心底有恨。
竟然父亲不爱他,为什么又要生下他?
竟然父亲生下他,为什么又不爱他?
虽然君言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父亲失去所有,让父亲后悔从小到大对他的忽视,但君言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偷偷跑去那座不知名的别墅铁门外,窥探着不属于他的父爱。他虽然心中又恨,但还是希望父亲能够将那种温暖而严厉的眼神投到他身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有一次,君言看得太过专注,君缘修发现他在外面窥探,君言心中一沉,暗叫不好,以为君缘修会向父亲打小报告,说门外有人窥探。
但是君缘修却轻笑着,什么都没有说,还帮君言引开了父亲。
阳光正好,绿意如织,暖阳从叶隐缝隙中稀稀疏疏地倾泻而下。
君缘修似笑非笑地站在君言面前。
君言心中很慌,像是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小抄了一般,为了掩饰住心中的惶然,君言只好假装趾高气扬地站在君缘修面前。
大声地说:“我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你们都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你们狠狠踩在脚下,让你跪着求我!”
“你是在害怕对不对?”君缘修笑得一脸柔情似水,似乎是在怀念什么,“我有一个朋友,她总是喜欢在她极度害怕的时候,大吼大叫,以掩饰心中的害怕……你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我才不是你朋友!”君言一语双关。
说着便转身离去,十分踉跄地消失在马路拐角的尽头。
再后来,君言始终忍不住偷窥父爱的诱惑,几番跑去那座别墅里看看父亲柔和的目光。君言知道,君缘修早就发现了君言的存在,但是君缘修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向父亲表明这一切,任君言躲在暗处,窥探着君缘修的光明。
俩人逐渐养成了默契。
只要父亲去君缘修那里,君缘修绝对会把父亲引导君言看得到的地方。
后来的后来,君言血气方刚,和人闹事,被某地头的老大带着一群拿着家伙的兄弟追得满街大跑,被君缘修所救,俩人身上都挂了彩。
父亲后来知道这件事情,正要责罚君言,君缘修却主动承担错误,巧舌如簧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君缘修自己身上。
君言一脸心安理得,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君缘修面不改色地骗父亲。
他知道,父亲舍不得惩罚君缘修的。
但是,君言和君缘修之间从针锋相对,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很久很久的后来,君言才知道,这世上,除了动人的父爱,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热血男儿的感情,那叫做兄弟情。
这份来之不易的兄弟情义,便伴随着君言一步步长大,一直像烈日里阳光一般,热烈而火辣地刺激着他,让他进步,让他成为参天大树。
抽枝发芽,枝叶招展。
回忆结束。
君言见白飒还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