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陈年往事
“皇上,十天筹集造桥战船并不困难,但是希图战马彪悍,我们的优质战马又全部被卢将军征用,一旦过江,我们并不占优势。”
“你怎么忘了?子潇和九叔的去向?”
“难道?皇兄圣明,原来皇兄早有安排。”
“朕哪能请动九叔啊,是瑾玉回京之前,朕去探望子衿,瑾玉叮嘱二人在边境暗地里大肆购买战马,几日前九叔来信,说战马已经圈养于隐秘之地,只等大军过江,便可征用。”
司徒麟回了帐房便准备就寝,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安稳,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勉强入睡。
戊时刚过,外面便风雨大作,朱勇进来伺候司徒麟更衣,亥时点兵,子时大军便要出发。
出了帐门,便看见远处跳跃的火光和攒动的人头,司徒麟只穿了一件白色绸衫,却觉得闷热无比,他身上的毒已经清除,练功引发的内伤也好了许多,但胸口却像压了一块巨石,连日来一直如此,无法消解。军医也只说是暑热所致,并无大碍。
朱勇见司徒麟脸色苍白,忙将手里的伞往前伸了伸,豆大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一阵阵哗哗的碎响。
司徒麟摆了摆手,大步往前面的点兵台走去。脑子里突然涌出子衿念过的一句诗,却无论如何想不出是何时所说。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衿儿……”
只两个字出口,却觉得眼前发黑,胸口一阵阵翻搅似的疼痛,见卢劲平相迎,众将士雨中点兵,便也顾不上多想,轻轻一跃上了点兵台。
卢劲平率大军于子时开拔,司徒雍也赶着去江夏城以南征集战船,司徒麟撇下朱勇,一个人冒雨赶着马车跑到子衿静养过的山谷中,大雨滂沱,山谷中没有一丝的光亮,黑漆漆的让人萌生出无尽的绝望,司徒麟连日来压抑在胸口的混沌之气仿佛要破体而出。
每靠近小屋一步,他的绝望便更重几分,子衿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司徒麟冲出山谷,马车一路奔驰着赶往沧浪江畔,但大军已然被接应渡江,只剩下波涛腾起的巨大水花砸在身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不会的,卢劲平不会骗他。
司徒麟蹒跚着爬上马车赶回营地,朱勇挑着琉璃灯笼远远的站在营帐前小心观望着,听见有马车的声音,忙迎了上去,司徒麟却顾不上被搀扶,一跃下了马车便冲向营帐。
营帐内闷热无比,司徒麟胸口更像是要炸开一样,满脑子里只剩下血管舒张的声音,他坐到书案前,雨水一滴滴滴落在桌案上,提笔的手颤抖着落在纸张上,待写完时,已是汗透脊背,浑身虚脱无力。
司徒麟用火漆封了密函,在封口处印了临安君玺,这才对着帐外轻唤了一声,朱勇掀开帘子进来,“皇上。”
“朱勇,自上次六叔串通柔妃兵变后,京中影卫一直掌握在母后手里,半月来京中密报只闻国事不见家事,朕不放心,你快马加鞭赶赴京城,将书信交于夏丞相,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赶在大军拔营前,将丞相的回函带回来。”
“属下遵命。”
朱勇接过密函,火速离营,顾不上大雨瓢盆,飞驰着向南奔去。
京城恭王府。
府门处悄然无人,一片静谧祥和,穿过月门,才见大片素净的白色,正堂停放棺木,一月丧期已过,王妃尸首却宛如生时一般,任凭众人如何劝说,王爷就是不肯下葬,棺木便一直停放于大堂。
王妃去世后,王爷每天都痴愣愣抱着一个木匣和一本诗集坐在灵堂,难得今日竟带着小世子上了白鹜山,说是要看什么樱花。
瑾玉抱着木匣,手里牵着念玉一步步登上山顶,山顶樱花盛开,仿若盛世的荼蘼,马上就要凋谢。
念玉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瑾玉,“爹爹,来这里做什么?”
“爹爹答应过你娘,要带她来看樱花,我们来了,她的魂魄自然会来。”
“爹爹,妈妈死了吗?”
“不会的,她说过三年之后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念玉,我们离开凤翔,好不好?”
“那我们去哪里?”
瑾玉遥望着泸州城的方向,喃喃道,“我们去泸州城把,她说,三年之后,会在泸州城的街头,等着我送她一朵茶花,我要在泸州种满插花,等着她归来。”
山顶的另一侧,无尘大师看着黯然伤神的二人,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说道,“现在放心了吧?那小子痴情的很,你说的话,他一定会照办的。”
子衿的魂魄看着瑾玉的背影,心中难舍,却无法说出口。
“瑾玉,等着我,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想到此处,决绝转身,一缕香魂荡悠悠随着无尘远去。
朱勇一路拼着命的赶才在四日内赶回凤翔城,一路上连吃饭的功夫都舍不得用,前脚刚迈进京城,便察觉被人盯了梢,急匆匆的弃马拐进小巷。
乔装打扮了一番便往去了丞相府,将密函呈交,夏徽澜心知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也不敢耽搁,急忙看了信件,一张脸却瞬间变化万千。
信中提及子衿,想是皇上对京中急件起了疑,若不照实回信,是欺君大罪,但太后亲自叮嘱,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正犹豫不知该如何下笔,却听见门外一声通秉,“太后驾到……”
太后来的匆忙,朱勇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跪下,太后进门二话不说,“将他拿下。”
“是。”
身后的大内侍卫将朱勇五花大绑的捆了押解出去,太后这才在椅子上端坐了,夏徽澜吓了一头的冷汗,太后与自己向来不和,当时太后把持朝政,自己力主皇上亲政,再加上当年子衿之事,太后已对自己是恨之入骨,这次幸好尚未提笔,否则必有大祸临门。
“夏丞相一向是个识大体的人,这次怎么糊涂了?”
“微臣有罪,但君命不敢违,还望太后恕罪。”
原本预备着太后会大发雷霆,却听见太后叹了口气,“罢了,说起来,丞相还是太祖皇帝一辈的人,为江山社稷鞍前马后,功劳委实不小,只是丞相却做了一件糊涂事啊。”
“还请太后明示。”
夏徽澜慌得忙伏地叩首。
“当年太祖皇帝在位时,曾宠幸过一名俘虏的外番女子,那女子天姿国色,风姿绰约,令陛下一见倾心,不能自拔,在三个月后那女子却逃离皇宫,太祖皇帝寻遍京城不见其踪影,那女子,却化名如云,躲入妓院,不久后被当时的御史台公子接入府中,丞相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