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兄弟夜谈
“笨死了,我来。”
司徒麟脸上一红,“别,太凉了,你大病初愈,还是别沾凉气的好。”
“那里就这般娇贵了”,子衿伸手扯过他手里的帕子,仔细的替他扫去发上的雪,嗔他一眼,“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让人撑把伞。”
司徒麟抬着一张脸软声道,“听浅浅说你醒了,只顾着往这边跑,都没留意下雪了。”
子衿眼眶一热,脸扭向一边,掩了眼角闪过的泪光。
司徒麟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衿儿,别再做这样的傻事,我宁愿死,都不要再承受一次,你就当作,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好不好?这是我们的孩儿,没有林阡陌,没有那些往事。”
子衿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司徒麟,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但是,谢谢。”
“好好好,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司徒麟用力的把她扣在怀里,“衿儿,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帘子被掀起,外面闪进来一个男子,黑布衫子顶着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司徒麟回头看见他,忙往旁边一让,“小师傅来得正好,快来给她再瞧瞧。”
子衿推了推司徒麟,“你去忙吧,一会儿带哥哥过来,我让大夫好好瞧瞧。”
司徒麟脸上微微一笑,拱手作了个揖,“遵夫人命。”
说完便笑着出了帐子。
待人都撤了出去,瑾玉脸上一阵动容,急忙上来,“子衿,可好些了?”
“傻子,被发现了怎么办?”
瑾玉傻傻的一笑,“不怕,能看见你活得好好儿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瑾玉”
那些在司徒麟面前忍住的泪水在他面前怎么都忍不住,瑾玉叹了口气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拍着。
“子衿,如果真的累了,别忘了栖霞山上还有个僻静的去处。”
子衿伏在他怀里,终究忍不住压抑着声音大哭,瑾玉什么都不说,只伸手轻轻抚着她因为憋闷而颤抖的背。
“瑾玉,我想去见他,我真的想去见他,只要见一面,如果这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也死了这条心。”
瑾玉扶着她的手猛地一抖,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好,但是,等孩子生下来好不好,这样去太危险。”
“不好不好,瑾玉,我等不了了,我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了,十多年的感情他是不是愿意就这么忘掉,如果他愿意忘掉,我一定会放手离开,瑾玉,帮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不对,不该这样利用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颤抖的手指扶上子衿的背,瑾玉仰着头看着帐顶,一双眼睛酸胀的仿佛要破裂。
“好,我带你去,等出了腊月,我就带你走。”
子潇在军营并没有待多少天,之前子衿以为他一直在边城,原来竟是领军驻扎喇都,这次回来也只是带回了希图内部的动向马上便要回去。
瑾玉从营帐出去没多久,浅浅刚把饭菜摆在矮桌上,子潇便过来了。
浅浅退了出去,他便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了,一脸宠溺的看着子衿,削瘦的指尖拂着她脑后的散发,“子衿,别难过,还有他在,大哥也会在。”
他端起桌上的饭菜,一口一口的喂着子衿,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心疼。
“大哥,别担心,你外甥命大,经折腾。”
子潇好笑的揉着她的脑袋,“傻丫头,还能说会笑的,哥的担心多余了。”
说完拿筷子夹了桌子上那盘银丝芽儿一脸打趣地看着她,“巴巴的指使了浅浅去做这么麻烦的菜,偏生还是你不爱吃的,必定是见着了吧?”
子衿脸上一热,劈手夺过筷子,埋头扒饭还不忘小声嘀咕“你外甥说爱吃,我就算不想吃也得吃。”
子潇笑着看她狡辩,半晌拂开她散落的额发,半晌才叹了口气说,“子衿,要看清自己的心,不要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最爱的人,再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想清楚。”
“如果有机会,你不妨问问自己,你爱的真的是还林阡陌吗?还是只是放弃不了十几年来的追逐?”
晚上司徒麟过去瞧了子衿便去了司徒雍的营帐,旷野中帐篷林立,几丛篝火映着走过的巡逻兵一张张红膛膛的脸。
司徒麟在营帐间慢慢的穿梭,朱勇被他打发了去守着主帐,灰色的狐鼠斗篷遮了大半张脸,在夜色中只觉得整个人暗淡无比,过往的士卒只当是哪个巡查的小将,匆匆行了礼便继续巡逻。
司徒麟看着那队匆匆走过的士卒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一声大步往帅营走去。
雪珠子簌簌的落了个把时辰便停了,远处几棵枝桠稀疏的老树上挂着圆盘似地月亮。远远地映着雪地一派清凉。
司徒麟摘了狐鼠斗篷,唬得两个把守的侍卫慌忙行礼,一掀帘子便躬身往后退去。
司徒麟撂着袍子踏进了营帐,边上司徒雍的贴身侍卫行了礼便接过他手上的斗篷,拿雪拂子扫了头上的雪,肃王已经从内帐迎了出来。
“臣雍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弟,起来吧。”挥退了营帐里的侍卫才开口道,“朕被子衿撵出来了,来你这儿混一宿。”
司徒雍刚硬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和缓的笑意,“也就她能克制得了皇兄。”
司徒雍亲自收拾了床褥服侍司徒麟躺下,“皇兄将就一晚吧。”
司徒麟在床上歪了,翻着床墩子上摆的兵书随口道,“老四,你甭折腾了,跟朕一块儿歪着吧,我过会儿得回去看看,今晚说不定有客来访,撂着子衿自己在那儿朕还真不放心。”
说完便翻身向里歪着,司徒雍脸上神色一缓,也脱了靴子歪到床上,眼睛盯着帐顶子,隔了半晌,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那沉睡中的眉眼,一如既往的细致,少了日常的戾气,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亲切的二哥。
二哥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从大哥和三哥死了之后吧,那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情,六王叛变,父皇登基,生母不详的大哥莫名奇妙的死了,没两年三哥也莫名其妙的死了,二哥以前最是疼爱三哥的,自那件事之后就变得异常阴翳,常常让人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