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圣京
“子箫你们看到没有,他们骑的马,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短,被毛浓密,毛色复杂。且耐劳,不畏寒冷,能适应极粗劣的环境,这种马若经过调训,在战场上必定勇猛无比,是罕见的军马。而喇都的马体形小,善走山路。头大,颈高昂,鬃、尾、鬣毛丰长。蹄质坚实,善于爬山越岭,可驮运两石货物,日行八十里。”
“不错,我们所用的河曲马,驮运近三石,可日行百里。河曲马性情温顺,气质稳静,持久力较强,疲劳恢复快,故多作役用,单套大车可拉八十石重物。是良好的农用挽马。”
“河曲马只可做休养生息之用,攻城掠地还需有希图军马,大军尚未渡江,我们还占有一定优势,若大军渡江,河曲马不利征战,我军必将受其牵绊,只怕会有来无回”,司徒澈接过话头,隐隐的叹了口气,“两国持续不下,这广瀚的大草原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啊。”
“若是能在希图圈养战马以备战时之需,也不是不可行,哎,我说,在草原上当上几年牧民也不错啊。”瑾玉突发奇想,不待得意,便被子箫浇了一盆冷水,“只怕你一旦养成,就有希图大军来剿灭你,扣你个企图叛乱的帽子,好不容易饲养的战马白白便宜了敌军,还轻而易举的掳了临安的战神王爷。”
子衿远远地打马走在前面,只听见后面隐约的笑声,在草原上走了许多天了,一直看不见尽头,每天早上醒来便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傍晚循着有篝火的毡帐借宿,身体和心灵的疲惫都已经撑到了极限,孩子还有不到一月便要落地了,会在肚子里踢腾着打架。
再有不到两天就可以赶到圣京,可以见到阡陌,子衿似乎越来越紧张,瑾玉时常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便一直都是这样,只远远地看着,也不说话。
子衿并没有觉得生气,只是心绪难宁,不愿多说,瑾玉却像针扎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夜色降临,草原上一片寂静,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打破这一片寂静的月色。
瑾玉掀开帘子钻进了毡帐,子衿坐在兽皮搭挂的椅子上绣着一件孩子的衣裳,温黄的灯光打在白瓷般的脸上,一双剔透的眸子被眼帘遮着。
“怎么不早些休息?”
子衿抬头看见瑾玉领子上沾的雪,“又下雪了?”
“嗯,不算太大,你该早些休息。”
瑾玉伸手拿过绣件,不顾她反对横抱着她放在木榻上,拉了厚毛毡盖在她身上,“快要临盆了,得注意身子。”
替子衿掖好被角便起身要走,子衿伸手抓住他冰凉的手,“瑾玉,对不起。”
瑾玉背对着她,强忍着眼底的酸涩,“明天你就要进城了,我们,就不去了,如果有事情,就放这个。”
说完轻轻的抽出手,将怀里捂得温热的几颗弹珠放到子衿手里。
子衿对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瑾玉,你多保重。”
瑾玉疾行的身体猛地一震,半晌方掀起帘子出了毡帐。
这里离圣京仅有几十里地,过去这里,便是京郊热闹的集市和商铺,明日子衿便要独自上路了。
走近自己的帐篷,隐约听见几声争吵,“司徒澈,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澈,你说话,你告诉我,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夏子潇,不是司徒若,你说话啊。”
依旧没有人回答。
子箫似乎绝望一般的嘶喊着冲出了帐篷,瑾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戏码在路上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掀开帘子便看见司徒澈衣衫不整的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苍白。
瑾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九叔,别再执迷不悟了,六叔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司徒澈猛地灌下一杯酒,声音嘶哑,一双明净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为什么没人相信,我真的喜欢夏子潇。”
“我只是在做那种事情时会害怕而已。”
“我不想开口,可是他却不愿意相信我。”
门帘卷起一阵剧烈的风,夏子潇紧拥着他单薄的身子,“你个傻子,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帐篷外面,一身紫衣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白发飞舞,银月面具上一道湿痕划过,他有些蹒跚的朝着圣京的方向走去,手紧紧攥着一柄长剑。
“卿儿,我可以放心去做该做的事了。”
圣京就在眼前,隔着城墙只能看见高耸的飞檐,金色的琉璃瓦反射着日光,一派祥和宁静。
进城之后,入眼全是清一色的圆顶穹庐,整整齐齐的分列在道路两边,正东方一条大道通到皇帝居住的圣宫,城墙外翘起的飞檐便是圣宫的宫殿。
圣宫不似临安的皇宫朱墙环绕,它只有宫殿而无围墙,阳光普照,奶黄色的宫殿就坐落在这座城市最尊贵的地方,百姓若有苦恼可以进宫向玛塔倾诉,神的旨意会降临在君主枕边,明君便会来解决你的苦难。
子衿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她进城之后便进了酒家打探消息,所谓的酒家其实就是一顶八面毛毡卷起四面的穹庐。
坐在桌子边,子衿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杯沿,暗棕色的粗瓷杯子里是六蒸六酿的精品马奶酒,这里的人称之紫玉浆。
这里人说的都是地道的希图语,子衿只能等着有沧浪江畔赶来朝拜的牧民信徒,好打听三王爷府在何处。
日头过晌,门口进来一名汉子,身量虽然清瘦,但面庞黑红,浓眉怒目,操着一口与临安相近的地方话吆喝,“老板,来碗马奶子,一盘手扒肉。”
子衿听的乡音亲切,正想着怎么打听王府所在,便见那汉子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四座皆满,只有子衿面前有空位便坐了过来,“老哥,我借个地方。”
说完便自顾坐下。
子衿一怔,忽想起身上的伙夫装扮,便微微颔首,低下头喝了口马奶酒,随口问道,“这位兄弟是来朝拜的?”
那大汉对子衿的口音似乎丝毫不感诧异,粗声喊道,“我是来寻三王爷的,听闻三王爷开春又要征兵,便先来打探,我叫查尔哈,老哥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