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跋涉于生命的原野，常常觉得迷茫，逆着河流动的方向，就是向高处行走。
生命中有过多少高山，却不知道哪个是峰顶。跋涉的路边开满野花，却只能美丽我一程。走到无路的时候，就仰面看云从天边升起，想象生命中早晚要来的一场大雨。
从春走到秋，把希望变成果实，然后再走入冬天的原野，开始新的跋涉，把足迹留在身后，把思想延伸到目光无法到达的远方。
二
习惯于夜里想心事，就错失了很多灿烂的晨光。
阳光穿透窗子，我正在想昨夜梦里的故事。
当跋涉在夜里的思想冲出世俗的重围，星星正在天际渐渐隐去，此时，我疲惫的思想，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仰面睡去，不再有我自己隐蔽的角落。
三
常把自己的孤独种在喧闹的花园里，长出一株葵花，让别人看见我有灿烂的、阳光般的笑脸，根却在地下想自己的心事。当肃杀的秋天来临，成熟的思绪不再是微笑，也不想收获孤独长成的果实，任她散落在风里。后来，它们在来年的春天都发芽了，长满了我的心绪，在风中招摇，都是灿烂的笑脸，我竟然无法辨别，哪个是真实的自我。
四
常常让灵魂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做长途的旅行，我却待在原地。
身体无法到达的领域，灵魂常常光顾。有形的身体如同开放的花朵，接受他人的艳羡和赞美，而灵魂却是花园中的纤纤素蝶，可以随意飞舞。蝴蝶也有累的时候，于是暂时化蛹，等待时机，然后开始新的灵魂之旅。
当它再次飞出的时候，还是那样的舞姿，只是有意改变了颜色。
五
若干年前，在生命的旅途中，栽下一棵树，把它留在身后，再也没有回头。多年跋涉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它身边。离开时它摇曳在我的脚下，回来时我疲惫地靠着它的身体。奋斗有时就是搭乘环形的地铁，以为自己在高速地奔跑，最后又回到了出发前的一站。走出列车，我微笑地站在站台上，看着擦肩而过的匆匆行人，蜂拥挤进车厢，在惯性的驱使下做圆周运动。
后来，我模糊的记忆中，想不起自己走过的脚印，只有树的形状清晰起来，成了我唯一不倒的里程碑。再后来，所有在树下小憩的人，都无法想起我的名字。
（2005年9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