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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有趣的中秋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过中秋节比过大年还要热闹许多,后来随着村里的那条青石路变成水泥路,那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了几千年的拔石、滑石运动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提起,没有人知道。

这次回到村子,我特地到村头村尾看了看,想找到当年那块巨大的牛姆王,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地去寻找,最终依然没有找到.不知当年那威风凛凛,给乡村生活及我的童年带来无限乐趣的牛姆王是不是成了精,带着它的徒子徒孙跑到哪个山洞里去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了,或者说干脆跑到吴承恩的《西游记》里当起了牛魔王。

中秋节,确切地说,从八月初一这天起,家家户户就会在大门上挂上自己动手制作的或者买来的各式各样漂亮的灯笼.记得有一年我还别出心裁地用西瓜在父母的帮助下做了一个碧绿晶莹、玲珑剔透的灯笼,此灯笼一挂上,立刻引来无数孩子和大人羡慕的目光和啧啧的称赞!

中秋节的晚上,一家人坐在那儿吃月饼,守着一轮圆圆的月亮.听父亲讲中秋节的传说。

古时候,人们被一群恶人统治着,一个恶人管十户人家,他们怕民众造反,所以不让人们拥有铁器之类的东西.就连平时用的菜刀也要十户人家共享一把.而且每户人家大厅正梁的两头要各挂两只,以便恶人在晚上随时到百姓家里去查看群众有没有私下里聚集在一起谋反,而且在明晃晃的灯下,他们就不会有被暗杀的危险。

人们实在忍受不了这些恶人的残酷统治和无情剥削了.在某一年的秋季,人们趁要过中秋了,以送月饼为名,在每块月饼里藏了一张写着“八月十五夜杀恶人”的字条。

到了中秋节这天晚上,人们把原先挂在正梁上的灯笼拿来挂在大门上,家家户户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那些恶人,让他们一个个吃得饱饱的,喝得醉醺醺的.在他们吃饱喝足后,叫他们到青石路上玩滑石的游戏,那些恶人十分高兴,全然没有半点戒心.只见恶人双脚踏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上,腆着大肚子,半靠在几个精壮汉子的身上,由着他们推着他一路滑去,那石头与石头碰出的火花散发出一股股浓烈的火药味以及“呱呱”的响声,让恶人们和推着他的人们兴奋不已,人们把那些恶人推到村头或村尾,悄悄地杀了.最后剩下一个据说有四五百斤的王,大家一拥而上,用一根粗粗的绳子,套住他,一路将他拖下去杀了。

从此天下太平,人们安居乐业。

为了庆祝驱逐恶人统治的伟大胜利,从那个中秋节后,闽北这一带的人,一到八月初一,家家户户就开始在自己家大门上挂上五彩缤纷的灯笼,并且从八月初一到八月十五,无论白天或晚上,村子里都会进行滑石和拔石活动.特别是到了晚上,村子里一溜红红绿绿的灯笼挂着,伴着天上一轮明亮的月儿,村民们兴高采烈地在那儿滑石、拉石,热闹非凡。

滑石,两个人就可以进行,一个仰躺着,后面一人推着,或一人腆着肚子半躺着,由后面的人推着,飞快地向前滑去.碰上迎面而来的同伴,能够十分灵巧地错过,绝对没有“撞车”的危险,那情形犹如威尼斯人驾驶着小艇在水中行驶,是那么轻松自如……

留下一路硝烟的味道和“咯咯”的笑声,煞是活泼、热闹.还有一种更有趣的叫作磨莲花的玩法,就是找一个圆球形状的青石,若干人(双数)围成一圈,一半人双脚踏青石,另一半人与之手牵手,形成方向盘状,以青石为圆心,按约定的方向转圈,速度越快越好,直到有人晕倒为止。

拔石则不同,村里有一个巨大的叫作牛姆王的石头,石头上有一个圆圆的洞,到了八月初一这天就有专门的人用一根粗粗的绳子绑好.一到晚上,十几二十个青年后生就会拉着那块巨石,喊着“嗨哟——嗨哟——”的号子,在村子的青石古道上来回奔跑.后面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姑娘和小孩,所过之处,像是千军万马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又像是那天边的惊雷滚滚.那阵势、那情景至今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令人难忘。

拔石拉到最后,还有一场一决胜负的比赛,我们村一共有三个小村,三个小村是连在一起的.到了最后,那块牛姆王被谁抢得,谁就是英雄,那个村子的人就会觉得很有面子,这块大大的石头就会在那个村子边上静静地待上一年,直到第二年的八月,再次被请出来……

据母亲讲,每年的拔石、滑石要拉得越激烈越好.这样一来,村子里就会清吉、平安、人丁兴旺,就不会有瘟鸡、瘟鸭……

只可惜这一项极为有趣的运动就这样消失了,远远地离我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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