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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园林的雨,寒山寺的雨

每次来江南,那气息似乎都显得格外迥异——与北方明显迥异。已是炎炎地热了好一阵子,所以这几场雨就显得格外可人。我认为,那气息源于江南的雨,那是温润无骨的雨。

不可道啊,犹如佛偈的玄妙——微润中透着绵远,正是这苏州雨的意境。一下就是一夜,淅淅沥沥地,似倾诉,似啜泣,惹得芭蕉叶上落满了泪。

雨下出了律诗的格律,下出了宋词的节奏。

苏州的雨最能令人陷入沉思,忽然就想起谁了,忽然就记起了那桩陈年旧事。

在苏州听雨,园林无疑是首选。比如姑苏第一名园——拙政园。有铜环的木门,推开的一刹那,似乎推动了时间。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像影视剧,恍若回到了过去。

就在这个晕晕的下午,站在窗边,昏黄的灯光下是雨丝交织的缠绵。有喜爱凉雨的女子,穿着旗袍,倚在门框边看雨景,落寞、孤寂,而她又何尝不是一幅生动的画呢?

池塘里是田田的荷叶,一道道门是传统的木质结构,一扇扇开着。当中有几把木椅,很老的那种,上面涂满了岁月的油漆。

我就站在这个大园子里听雨。外面的青石砖湿湿的,偶尔几处长着好看的青苔。间或雨燕从房檐前飞过,那翅膀掠起时的姿势太美了,似乎光阴在那一刻停住了,而面前的雨燕是飞向天去的。

苏州是最不能没有雨的,因为它是水城,有着著名的小桥流水,更因为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我看到过这场景,无论在青石板路的巷子里,还是在小石桥上,都有穿着旗袍撑伞的妙龄女子翩然而过。虽然戴望舒是杭州人,但我固执地认为,激发他灵感的定是当时苏州的某个姑娘,因为这里的雨才有丁香的芬芳,这里的姑娘才会那样结着哀怨的惆怅。

苏州的老城区里还有三轮车——人蹬的。虽然近年配上了电动,但还是人蹬的最受欢迎。外地来旅游的人特别喜欢,那意味着舒缓、放松。我在拙政园外面坐过一次,穿过长长的巷子,听老师傅侃苏州的故事,感觉很地道。

寒山寺已去过五六次,据说寺名是因为唐朝诗僧寒山而得,里面也确实记录着他的许多诗歌。但让寒山寺声名鹊起并享誉千载的是另一位唐朝诗人张继。他老人家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一题一诗成就了苏州城两大著名景点。

我坐在枫桥旁边发呆,雨洒落在京杭运河里。苏州的雨啊,因为浸染了许多悠远的故事,显得更加绵密深长,有故事的东西总是令人喜爱的。

苏州的雨就美在这里吧,这是苏州性格的外在表现,延展在两千多年里,下啊下,下啊下。

也因为这柔美的雨,我喜欢盘桓在这座城市里,和小桥流水,和玉兰香樟一起,感受这湿润而又多情的雨,然后酣然入梦,任雨声敲进迷离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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