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太师椅的扶手被王志文直接掰断,前来汇报这几日搜查结果的铺头把头垂得更低了,内心惶恐的同时也猜出许凌等人身份不一般,虽然官府发的告示明确说明他们是罪大恶极的人,可是他当差多年却从没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号,他知道好奇害死猫,因此从来听命办事绝不多问。
“废物,一群废物!”王志文狠狠地将半截扶手扔在面前垂着头的男人身上,嘴里叫骂着,“派出这么多人竟然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查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没脑子的蠢猪!”
王志文气得摔杯子踹椅子,吓得那可怜的捕头更加静若寒蝉、瑟瑟发抖,纵使心里其实是有想法的他也不会说出口,宁愿承受王志文一时的怒火,因为多说就要多做,多做就会多错,而出错就容易丢了性命,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陪伴妻儿过平凡的小日子。
忽然王志文一拍桌子,问道:“周家你们去过没?”
捕头回答:“去过了,问过了周家的门房,没有不明身份的人进入过周家。”
王志文眼睛一眯:“门房说没有不明身份的进去?”
“是。”
王志文脸沉了下来:“那你们就没有进去查看过?”
“这个……这几天周家正在操办周老太爷寿辰周家不会容许任何人破坏周老太爷的心情。”
看着面前这个看似衷心却始终不堪大用的手下,王志文捏了捏眉心,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周家那边我安排其他人去,你继续加派人手严密追查许凌等人。退下吧。”
“是,小的必严加追查。”铺头如蒙大赦,迅速地退了下去。
王志文脸上浮现阴冷的笑:许慎、许凌,我真是太小看你们了,以为躲进周家就没事了吗?到了我王志文的地盘,我会让你们插翅难飞。
“苏城知府王志文到,王大人送血砚一方。”
“运县县令马坚才到,马县令送玉如意一对。”
“南方商铺陈泰陈老爷到……”
……
做为皇亲国戚的周老太爷过八十大寿,各方想要跟周家攀上关系的人必然不会错过这个巴结讨好周家的机会,因此这一天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各种珍惜宝物塞满了周家的藏宝库。
大堂正中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今天的寿星周家老太爷,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周老太爷精神矍铄笑容满面,他的身边一个青年大夫正在给他诊脉,另一边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贵气少年,少年正懒散地靠在太师爷上,手里摆弄着一块剔透无暇的玉石挂件。
给周老太爷请完平安脉,青年大夫收回手,笑着说了句:“老太爷脉搏有力,身体安康,我祝您康健长寿。”
得到大夫的吉言,周老太爷更加高兴了,当场就对站在身后的家仆说道:“领小陈大夫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
青年大夫喜道:“谢老太爷赏。”
周老太爷笑道:“得你吉言,老夫心里高兴,去领你的赏钱吧。”
青年大夫走后,周老太爷显得格外精神,一个上午都与人谈笑风生。
正聊得开心,忽然管家来报:“老太爷,苏城首富王家的夫人带了礼物来贺寿。”
周老太爷不悦地看了管家一眼:“来了就来了,收下礼物安排人好好接待就是,何必专门来报,没看我跟客人们正聊着吗?”
管家却没有走,而是有些为难地道:“老爷,那王夫人送来的礼物不太好收,小的这才不得不来请示您老人家。”
周老太爷有些疑惑:“什么礼物不好收?”
管家:“是一棵足有十几丈高的松树,据说树龄快有千年了。那王夫人让一百个壮汉扛着树来的,现在大门外都围了好些人在看呢。”
“哦,居然送了一棵千年古松。外公,煌儿想去看看那要一百个壮汉才能抗的起的树究竟会有多大。”偎依在周老太爷身边的秀气少年忽然开口,虎目闪闪,很有兴趣的样子。
“既然煌儿有兴趣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管家连忙递过去一根金灿灿的龙头拐杖:“老太爷您慢点走。”
此刻周家大门前正停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子上有明显的王家标识,轿子旁站着一个华衣圆脸的少年,少年正百无聊赖地背靠在一棵横倒的松树树干上,只见那树干粗壮估摸要六七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树身长不下十丈,枝繁叶茂,若是直立起来就是一棵苍天大树。
一百个统一着装的壮汉扛着这棵大松树招摇过市来到周家,一路引来无数尾随看热闹的群众。
“啧啧,不愧是王家,送的礼就是不一样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树!这得有好几百年吧?”
“听说有一千年了。”
“天大,这么老啊!难怪树干那么粗!至少得七八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吧?”
“送千年古松当寿礼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哎,有钱有势什么样的排场不能有。”
“快看,周老太爷出来了,你们说老太爷会把这棵古松种哪?”
这时,停在周家大门前的轿子轿门打开了,露出里面妇人精心妆扮后的艳丽容颜。随着妇人摇曳生姿地走下轿子,四周响起低低的惊叹声。
王诗书离家去养病三年未归,独子王文生又对经商毫无兴趣,王家的大权落入王诗书的妻郭淑珍的手中,且不说郭淑珍会不会料理王家诺大的生意,单看她自身倒是比三年前更加的光彩照人了。
先前还懒懒散散的华衣少年这时也打起了精神,整了整衣衫走到妇人身边。
周来太爷穿着一身做工精良的新衣,手里拄着一根黄金拐杖,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黄色衣衫气质不俗的少年,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人。
郭淑珍一眼就看到站在周老太爷身后的王志文,两人目光短暂相交后错开。
黄衣少年一出门就直奔那千年古松去了。
妇人领着少年微笑走到周老太爷面前,施礼道:“民妇王家王诗书之妻郭淑珍携犬子王文生前来祝贺周老太爷八十大寿。”
少年忙跟着上前行礼:“王文生见过周老太爷。”
周老太爷深邃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笑了笑道:“原来是王诗书的家眷,听说诗书一直在养病,不知现在如何了?”
王文生道:“家父病重不得不寻找一处清静的地方养病,故而不能亲来给周老太爷祝寿。小的和母亲代家父祝老太爷松鹤延年,福寿绵长。”
周老太爷叹息一声:“哎,年纪轻轻怎就生了重病。好在他娶了一个好夫人还有一个好儿子替他撑起了偌大的家业。”
这时站在古松前的黄衣少年拍着古松的树干叹了一句:“真是好大一棵树啊,千年古松可不多见,王家夫人有心了。本公子今天可算开了眼。”
郭淑珍笑着回道:“只要周老太爷不嫌弃这份生辰贺礼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少年踱步走到周老太爷身边,说道:“夫人可真会说话,难怪能成为苏城首富王家的当家主母。”
“公子过奖了。淑珍愧不敢担,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眼珠转了转,说道:“你可称我为黄公子。”
少年言语间神色倨傲,他不愿透露真实姓名,郭淑珍也不多问,只浅笑回了一句:“是,黄公子。”
周老太爷对管家说道:“今日前来贺寿的都是老夫的客人,还不快请客气进去坐。”
管家忙赔笑道:“是小的招呼不周,郭夫人、小公子家里请。”
郭淑珍想到今日大费周章来周家的目的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就听周老太爷又指着那站成排的壮汉们对郭淑珍说道:“这棵树确实大,今日府里事多,恐怕抽不出这么多人手出来,还请夫人让这些下人将树抗到周家的后院树林,老夫也会让人安排些酒水招待他们。”
真是瞌睡送枕头,郭淑珍忙道:“老太爷客气了,奴家这就让他们把树抗进去,还请管家安排个人来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