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阳和珍珠从寅虎堂中出来以后,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珍珠因为瑶瑶在寅虎堂中的表现,明显对她有了疏离感。
此刻,三人看着裘东林半死不活的样子,嘴里念念叨叨,像个神婆,却也不忍丢弃,毕竟寅虎堂这一趟,让他们都意识到了,多一个人同行,关键的时候也就多一个人可以丢弃······
像裘东林这样的像神经大条了的人,在这重天涧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同行者。
裘东林并不是被吓的魔怔了,他只是对自己的灵魂暂时地失去了控制能力,但是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却是像录像机一般全部看的一清二楚。
他倒不是怪葛云阳和珍珠,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关系自己的来生大事。
不过他同时对于方梦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感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有点儿后悔自己在丑牛苑的时候,没有更多地关注这个让自己刚才免于下地狱的风尘女孩······
“东林,东林!!!”一个轻飘飘地声音在裘东林的耳边响起来。
裘东林虽然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却感到说话的这个声音能直击自己的心扉。
“你是何人?”裘东林在心里这样质问,然后他大抵又猜出来了,是玄青?!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又无所不在。
“我是玄青啊!”
“我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不是你自己希望的样子吗?”
“我可从来没有希望自己变成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法控制的样子······”
“可是在寅虎堂,当你听到要在三生石上写名字的时候,你迟疑了,那一瞬间你的神经也迟滞了······”玄青的声音似乎只有裘东林能听到,因为葛云阳、珍珠和瑶瑶在前面一直走着,只是偶尔会回头看他是否有跟着。
裘东林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他听到狐狸判官说要在三生石上写名字,来决定下地狱人名字的时候,确实有好几个瞬间,他是想逃避的,他的确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或许会下地狱,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有可能决定别人要下地狱,从来都没有真正准备好,要真正面对血腥而残酷如这般冰冷的魔幻现实。
人活着,一辈子都是在成长,而死亡是另一种形式的成长!
“我···我只是没有过重生之路是这个样子的,我···我···我不想决定别人来生···这对于我来说,生不如死······”
玄青笑了笑,没有继续和裘东林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想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你想交换眼前三个人谁的生命体验?”
“生命体验?”
“是的!”
“生命体验这个也是可以交换的?”
裘东林看着前面三个人行走的背影,因为他在丑牛苑中的荒唐表现,现在的他突然对前面的三个人的前世今生都有了浓厚的兴趣,因为不知道在这重天涧的前面,又会有什么荒唐的事情发生,不过他还是更多的把目光集中在了方梦瑶的身上。
“鉴于你已经变成这般神志不清,不如暂且让你去神游一下你熟悉又陌生的人间,或许等你再次回到这重天涧,你能变得更加清醒而坚定······”
玄青消失了,或许说又静默了。
玄青好像在和裘东林躲猫猫一般,只是能不能被他找到,完全取决于她的心情。
裘东林跟着前面的三个人,机械地走着走着,然后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喊叫了起来······
“生了,生了·······”
裘东林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接生婆从茅草房中冲了出去,好像是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他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哇哇哇——”大声啼哭。
虽然是夜晚了,他仍然觉着屋里的那盏白炽灯是那么的刺眼睛。
“重天涧中何时还有白炽灯了?”
裘东林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满是血水的热水盆,一张低矮床铺,自己娇小无比的身躯旁,正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中年妇女,妇女的脸上全是汗水,好像也有泪水。
他说不了话,心里偶尔想说什么了,现实中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哇哇——”啼哭声。
“我怎么被封禁在这般弱小的身体里了······”
那个六十多岁的接生婆不多会儿又回来了,利落地提起这个娇弱的身体,看了看下体,似乎有点失望,然后在满是血水的盆里,洗了洗手,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再度出去了······
裘东林感觉到灯光很刺眼,也感到很是疲惫,不多会儿就睡着了,嘴里好像一直吮吸着女人的奶水······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有个男人进了屋,没有说话,好像直接在中年妇女睡得低矮床铺的边上拉了几把椅子,躺下了!
裘东林听到中年妇女在和那个男人在对话,好像那个男人叫“又圆······”
然后那个男人说梦舟什么的,然后女人问该给这个女娃取个什么名字,男人说就叫梦——梦瑶,还说家里的老牛要产崽了,牛棚里要多放些草料······
过了几天,半夜的时候,被封禁在幼小身体中的裘东林沉沉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牛的叫声,吓了一哆嗦,然后那个中年妇女则想司空见惯了一般,伸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后背,“梦瑶梦瑶,别害怕啊,家里又多了一头小牛犊了哦······”
··························
这一切裘东林感到是这么熟悉,好像之前都见过一般。
“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重生了?我穿越了?我被封禁了?”
后来他累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来了。
“你已经不是裘东林了,你现在是方梦瑶,就像你在重天涧一样,你现在的思想控制不了这个身体,相反你将被这副皮囊慢慢改变,直到这副皮囊走向终结······”
“你好,我是方梦瑶!”裘东林用尽力气这样在心里和自己说了一句,然后哇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