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回去的路上,想了很久,终于敲定。公子得活下去,不管他是否同意,都得让他活着。若是他不愿,就把他绑了来。
路过清音坊,二月停住脚步重新审视了这个地方一遍。
用招牌做幌子,同时经营两类生意,双倍红利。怪不得这坊始终慵慵懒懒的,里头的人也不爱揽客,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正在想这,二月又看见苏慕从车上下来,独自走了进去。莫不是来听曲的?也是,如今他得中探花,潇洒一番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二月始终疑虑,以苏慕之才,何至于此?他尚且还送文章来叫公子指导,难不成得了公子指导灵根通顺一飞冲天?自然是不可能的。
待他进去后,二月也跟着溜了进去。见苏慕行色匆匆,并不是其他听曲人那般有闲情逸致,多半,是约了人罢。
苏慕拐进雅室那边,也就无法再跟过去。这里的侍者看着松散,实际都有串联,守卫有序。二月只能在外边等着,守着他出来,看看他究竟与谁约在了这里。没能等到他出来,反而等到了维王过去。二月顿时恍然。喝着清火茶,却越喝越上火。卑鄙无耻之徒!
半晌后,又见那妙音娘子逃也似地跑了出来,二月猜到里头定然是有了什么分歧。招来使者,给了一锭金子,让他帮自己喊个人来。
等苏慕出来,并未见到所谓的苏府来人,只看见二月在前方盯着他。苏慕自知他是为了什么事,也就没有躲着他。
“苏公子,不感谢我么?”二月的问题让苏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见他没有回答,二月又自嘲般笑了笑道:“也是,苏公子若是知道感谢,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现在多半是还在咒骂我怎么骗了你出来,打扰了你们的庆功之聚吧。”
“我没有。二月,我没有存心去害白兄。我是有理由的……”
“罢了,苏公子如今得道升天,何必放下身段编一些不入流的理由来?若是您大方承认,可能我还会敬你坦诚,可不曾想您是如此两面三刀的人物。”二月不再与他说什么,立马赶回了白府。
回去后正好看见苏离从公子书房里出来,情绪看上去不是很好。二月想想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若是她知道苏慕如此行事,定然会无地自容。可,迟早会知道的,她那时又该如何?公子虽然多半是不会迁怒于她,可她身后还有苏府,到时公子又该如何对待?
二月替公子熬好药,借着送药的间隙,探了探公子的口风。“公子可有什么想法?我今日去清音坊看见苏慕了。”
“怎么了?”白落衡平淡的语气可算逼急了二月,“公子,我不止看见了苏慕,我还看见维王了。今日的事,肯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谁料白落衡听后,只是平静地回了一句:“看见了也不能怎样,二月,别去管。”
“公子!为什么不去,公子就甘愿这样被人算计至此?”二月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对,我甘愿。你出去。”他依旧平静。
二月退了出来,心中怒火难平。把碗都摔了个粉碎。
“哥哥!”小兰见到哥哥动了怒火,赶紧上前安慰。“哥哥不见了好些时候,一回来就心情不好,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坏事?”
看见妹妹,二月渐渐压了压火气。小兰蹲下去捡拾碎掉的瓷片,被二月制止住。“别碰,待会伤到了。一会我喊人来扫。”
兄妹俩坐在廊亭中,二月跟妹妹交代了许多事情。包括近来别去二公子书房,还有也少让二夫人去。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小兰还是想一探究竟。
“你莫要再问了。近来府中会不太平,二夫人怕是要在府中难过了。你要记得宽慰她些。”见哥哥还是不愿吐露,小兰只得点头。
白落衡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早就猜到,苏慕怎么可能会名列三甲。二月的话也已经帮助捶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是为什么是苏慕呢?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白落衡又马上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苏慕以前或许没有价值,可如今有了,名列三甲而且有太常寺卿靠背,不就是无限的价值吗?可是为什么要是苏慕呢?
三日后,总榜如期而至,依旧没有白落衡的名字。
白夫人此时也已经释然,她坚信儿子不会就此断了学路。
白父则是一如往常,交代府中的人莫要再提起此事。他去找过苏廷玮,可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破绽。白父也有私心渐起,若儿子能放弃文试之路,未尝不是白府的一个机会。可是难在他身上的那个禁忌,又再次劝退了自己这个想法。
听闻此次总榜会张贴出色文章,可苏离并无兴趣。苏慕自然有父亲替他喜悦的,而自己的兴奋就显得是有些多余。
苏离不知道的是,苏慕已经来了白府,找到了白落衡。
“白兄……白公子。我是来送这个的。”苏慕把一红色封本递给白落衡,“这是你的。”
白落衡接过去,打开看了看,原来是自己应试所作的文章。把那封本扔在书桌上,继而问了问苏慕道:“怎么,只还这个么?”
苏慕自知自己如今在他面前是一个窃贼,多说也无益。自己的那些所谓的苦衷,在旁人看来都只不过是一套推脱之词罢了。“我自知如今我无耻奸佞,不敢说什么推脱自己的话。这事确实我是助力,不过我也向你承诺,我苏慕今后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白落衡听后,也只是淡然自若道:“你拿了我的东西,现在让我相信你的承诺,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信我。但是我自认为我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决定做这件事的初衷也绝对不是想害你。”苏慕虽然语气诚恳真切,可是依旧没能得到白落衡的另一种情绪,他始终都是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