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还穿着占满污渍的墨绿色大衣,满脸的狼狈,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旁边床铺上坐着的米多多,脸色也很难看,满胸腔的愤愤不平。
见她们都不言语。
小萌着急的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阿,怎么在食堂打起来了。”
电话是米多多打给她的,她只是说在食堂碰到不讲理的狗,打起来了,……没听完,小萌这急脾气一挂电话撂下还没吃几口饭的李清,就匆匆忙忙赶回了宿舍。
她们宿舍一向团结友爱,出这么大事,她不可能不管。
许久,暮雨只是这么怔怔的站着,没有说什么话。
米多多缕缕思路,然后简洁明了的说“我们在食堂和两个女生撞到一起,但是对方明显是针对暮雨来的,一张嘴就是有人撑腰了不起,当小三什么的……”
小萌捂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就小三,暮雨怎么可能……是……”。
话没说完,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上心头……难道……
站在窗前的人扭过头,满脸忧伤“所以,我是小三,是么?”
所以,我破坏了别人的感情
所以,我终于做了我最恨的那种人。
米多多一下子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马上否定:“怎么可能,你跟暮源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单身么?”
单身?她突然想到,从头到尾,她都没问过他和那个校花的事。
她回想起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她心里有了答案,原来她的的确确破坏了别人的感情,做了最可耻的小三,即使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能被谅解。
小萌劈头盖脸就开始骂暮源:“给他打电话,这事因他而起,你得问他,让他讲清楚”
捏着手机,她的手有点抖,她突然很害怕知道答案。
比起他离开她,她更怕的是做了不齿的小三。
……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给她充足的时间去找暮源了解情况,这时,有人敲门,一个陌生的女孩探着头,看向她们“暮雨是你们宿舍的吧,学校姻缘亭那,有人想见她……”
――
姻缘亭原先是叫清宁亭,与别的亭不同的是,清宁亭的旁边有一颗很粗很矮的合欢树,据说建校的时候这棵树就存在了,可谓见证了一波又一波菁菁学子的成人成才。
传言很多年前,有一名女同学喜欢本学校的一名老师,那时候师生恋并不向现在被人接受,她自然将这份喜欢暗沉心底,只是情到深处需要倾诉,她知道这份感情无果,于是自制了两个小木牌,一份写满爱,一份写满敬。偷偷挂在合欢树最难发现的地方,以此作为感情的寄托。
可是,事情最后还是漏出了马脚,她不知每一年学校都会请工人来修剪枝叶。
看着眼前儒雅的老师,她满脸自责,现在学校里人尽皆知。老师不但不责备她,反而在安慰着她。
面对温文尔雅的他,她再也控制不住“老师,世人皆不接受我的这份感情,你接受么?”
老师一怔,许是没想过她会如此勇敢,他思缕片刻,一呼一吸都挂满了温柔“在我心里,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
……
后来这个故事被代代流传,情侣们纷纷效仿,合欢树上挂满了爱的小木牌。学校因此将清宁亭改为姻缘亭。
姻缘亭下,殷只只翻找出她写的两个牌子,爱也是她,敬也是她,当日让他写,他很不屑。
她局促不安的走走去,这么正式的谈判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尤其还是如此重要的谈判。
刚刚在宿舍,郝沫仿佛打了胜仗耀武扬威的说“看到没,一说小三俩字就怔住了,狐狸尾巴被当场抓住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果然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只只,我告诉你,对付这种婊.子,你要拿出态度,明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小三,她抢走你的男人,心安理得的幸福,怎么那么不要脸,大不了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么?可是我只想他能回到我身边……
徐茉莉在上铺躺着,她并没有睡,刺耳的言论她根本不能苟同,她不懂,为什么男人犯了错不去追究男人,反而在为难一个女孩子。
但是她不想再说,这些日子只只有意的疏离让她难受,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她曾温暖了自己整个寒冬,此刻却拒她千里,大概她现在觉得郝沫更是和她情投意合吧……
殷只只搓了搓冻僵的手,她当然不会去找暮源理论,她也明白现在她在他心里没有多少份量,她只能期盼,有人可怜可怜她,退出这场战争。
思缕着,一双白色帆布鞋走到她面前停住,抬眼,就看到了暮雨,这个让她又嫉妒又恨的女生。
遮掩住目光里的妒和恨,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侧目看向远处的湖水,湖水映照在她的眼眸中,一样的深不见底,暮雨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带着一丝愧疚。
“这湖叫姻缘湖,他说,你是殷只只,我是暮源,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姻缘。”
“他说,毕业之日,我们把婚礼办在这姻缘亭可好”
旁边的人把头低了下去,她能想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有多温柔,一如曾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说“我给你个家”。
原来,他曾想过和她白头……
纵使铁石心肠也抵不过那抹温柔,她不怪他,她只是恨自己出现的有点晚,却惊扰了别人的幸福。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沉到了湖底。
殷只只暗暗惊讶,她没想到,郝沫嘴里那个又当又立的坏人会主动道歉。
看到事情的转机,她步步紧逼,清澈的眸里噙满了泪水,小声抽泣着“我怀孕了,我不想孩子出生就没有爸爸……”
……
暮雨顿时感到脑子里嘈杂一片,好似山间回荡般的声音周旋在她的上空“我…怀孕…了”。
道德的绑架让她从未考虑去辨别事情的真伪。
一路踉踉跄跄回到宿舍,她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只记得自己最后承诺一定会离开他,哀莫大于心死,伤心,愤怒,自责,痛苦……很多情绪混淆在一起,她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感觉。
明明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可是为什么一想到要分开却也如此痛心呢!
诺诺小萌和米多多焦急的问她,她也顾不上说话,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他分手,似乎赶紧撇清才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