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一个城市,比较方便的途径不外乎打听那里的人们怎么生活,怎么相爱,又怎么死去。
在这座城市中,不知是否由于地理或是统治者们的缘故,这里的人们对这些活动总是以狂热而又漫不经心的态度来进行的。
这说明人们在这里已经感到厌烦,但同时又极力使自己习惯成自然,当然也是因为这样的生活比这一个城市的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这里是安德亚王国的赛鲁菲城,是这个国家的国都,居住着国家里最富裕和最尊贵的一群人。
这里的市民很勤劳,但目的是为了发财。他们对于经商特别感兴趣,因为他们困扰的问题不再是贫穷,而是更好的生活。
当然,他们也有生活乐趣和享受,例如:喜欢女人,爱看歌剧和悠闲地沐浴。
但是他们很有分寸,把这些娱乐安排在礼拜六和礼拜日,其他日子里则设法多赚些钱。下午工作完成后,他们在咖啡馆相聚,在同一条林荫大道上散步或者呆在阳台上。
年轻人喜欢寻找一些短暂而强烈的刺激,在深夜找到营业的酒吧;至于那些年纪比较大的人的嗜好,则不外乎跑跑滚球俱乐部,参加联谊团体举行的宴会,或者上去一些地方碰碰牌运。
…
晚上十点的样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今天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很少,只是路边楼上的火灯还在照亮着街道。
因为那场大雨,维克多的出诊的行程只能拖延到下午才开始,现在他的马车停在了一座简陋的楼阁门前。
这是他今天出诊的最后一站,一个老哮喘病人的住址。
维克多从座位上起身就感觉特别吃力,不免磨蹭了一会儿,望了望昏暗的街道和黑乎乎的天空中时隐时现的星星。
他慢慢走进了大门,和看门的米歇尔老头打了声招呼。这个老头一直和那位病人住在一起,和维克多已经是熟识了。
老哮喘病患者半卧在矮床上,正数着一只锅里的豆子,看样子呼吸很是顺畅。
“老里古,看样子你恢复的很不错,最近呼吸有什么问题吗?”
维克多强露出微笑,询问道。
老里古扭头喜形于色,为医生的到来,感到十分高兴。
“埃伦斯坦医生,这几天我过的还挺不错,能吃好,能喝好,睡觉也能睡得着,应该是病好了。”
“那就好…”
见得自己的这位老病人病情很是好转,医生心中也是十分高兴,但还是尽责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疗工具。
“叫我维克多就可以了,不要那么拘谨,我们是朋友。”他手上动作着:“不过还是要做一些检查,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要小心一些。”
“是的,埃伦斯坦医生,这些我都知道的。”老里古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弱,看起来更加的热情了。
“真是多亏了您,我才能活到现在,要是没有您,我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墓地里睡去了。”
“千万不要这么想,里古。以我的经验看,你这种身体应该还能撑得了五年,而且你难道不想去诺博城去看看嘛?”医生安抚道,对这样的老病人来说,有一个健康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诺博城?是英德韦德公爵的那座城吗?那我还真的想去看看。”这位病人想了想,眼中升起无限的好奇。
的确,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那位传奇公爵领导的城市真的是一个很想去看一看的地方。
“相信自己,你有机会的。我的女儿就在诺博城,而且公爵大人说那座城好像要扩张人口,你是有机会的。”医生说着,手上的工作也没有停下。
因为这位老病人的熟悉和配合,医生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毕竟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需要耗费的时间也不长。
在完成后,医生收拾好自己携带的工具,舒展着很是酸痛的腰肢。这最后一个病人的检查完成了,他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不过他想了想,回去好像也无事可做,他的女儿已经前往了诺博城进修学习,现在的家中除了仆从,就没有别人了。
好像回家也很无聊的。医生这样想着走进了楼梯间,突然的他看见了一个灰色的小东西。
是一只全身湿漉漉的大老鼠,它蹒跚地从过道的阴暗角落里走了出来,它停了一下,像是要稳住身子,然后向医生跑过来,接着又停下来在原地打转,同时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最后半张着嘴,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它这是怎么了?
医生脑中想过这样的念头,他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这只老鼠应该是患了什么病。如果正常,它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甚至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没有带装载的东西,医生没有用手去触摸它,只是皱眉看了一眼,记住了它的位置后就离开了。
看门的米歇尔老头没有坐在他的那张烂躺椅上,而是佝偻着他的腰在阁楼四周转悠着,这是他晚上的习惯。
是他年轻时听说的,如果在睡觉前活动一会儿,就能治疗腰病。
到底有没有效医生并不知道,只是他和这个顽固的老头认识了这么多年中,老头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但是在医生的判断中,他的腰从来没有伸直过一公分。虽然在他自己看来这个方法是很有效的,也从来没有同意过医生为他准备的治疗方法。
而且看到这个老头,医生就想起了刚才那只老鼠,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点相像。
“喂!米歇尔,你最好去处理一下楼梯间里的那只死老鼠。这个样子,明天早上被人看到了,你又要挨训。”
医生强打起疲倦的精神,朝这个老头提醒道。作为看门人,老头是要去处理这些东西的。
“呜!不可能!我的楼里面怎么可能存在死老鼠?”
顽固的老头嚷嚷道,这也是他的顽固之处,总是不愿意相信别人,而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的确在二楼看见了一只老鼠,本来它是活的,现在它死了。”医生现在很是疲倦,不愿意和老头多纠缠。他不理会老头嚷嚷着“不可能,这一定是别人抓过来陷害我的。”,继续说道。
“记得在处理它的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手套,不要去直接接触!”
医生想起了那只老鼠的异常表现再三提醒着看门人要戴上手套,表明这是为他的安全做保障。
而这个顽固的看门人,却一直认定这是个荒唐事,说绝对不可能出现老鼠。
医生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强撑着疲倦的身体一点点离开了这座阁楼。
和这样顽固的人争吵,的确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只能让他自己去面对现实,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
不过在走的时候,他还是向这个看门人提醒着要戴上手套。
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这是作为一位医生对他人健康保障的责任。
一坐上马车,他就还是疲软的躺在马车的座位上,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得到更好的休息。
为什么这几天的病症会这么多?
他脑中想着,感觉到一阵头疼。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的同事们也和他一样,总是在城中的各个地方奔走着。
这应该是常态吧!每次春天来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人人都容易患病,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些。
医生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且即使是身体疲劳,他的心里也满是喜悦,这应该就是作为医生,将病人从死亡手中夺来时才会产生的喜悦吧。
正想着,他的脑中浮现了自己心中最珍贵的身影,他的女儿黛恩。
“不知道黛恩怎么样了,她现在生活的好吗?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医生心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自己的女儿可不像是那么容易就会被骗到的,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会再骗回来的吧?
还在想着,医生就迷迷糊糊的在车上睡着了,一天在外的奔波,让他已经很疲倦了。
“老爷,到家了。您快去床上睡吧,在这里睡会得病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医生的马车停下了,车夫出声叫醒了他,他才迷迷糊糊的走出马车,推开门,进入自己的房子里。
他的管家马上看清了医生现在的状态,忙着走过去搀扶起他。
“老爷,您快去休息吧!明天的工作就由我帮您推掉吧。还有,小姐来信了,我帮您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等明天早上你醒后再去看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想被辞退的话,就不要影响我的工作!”医生淡淡的看了管家一眼,眼底满是不悦。
“这…”还有些年轻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老爷:“我记住了,老爷。”
医生再看了再一眼,也不理他,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黛恩竟然来信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不行,我得赶快去瞧瞧。
想着,医生的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搀扶着他的管家张张口,没敢说些什么。
果然,书房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蓝色的信封,信封上印着的是有着几颗星星的图案。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女儿五岁时自己为自己设计的。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快速浏览了一下,确定是女儿的字迹后,才放下心来。
这才浏览起内容起来。
“致我亲爱的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