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清把银子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又抬头看着太阳,把手里的银子在眼上遮挡一下又拿开,反反复复好几次。
“已经叫梁秀才报官了,这些日子你不出门,不见秦家人,不怕秦家有微词?”
柳瀚珏倒了茶,又捏了花生豆往嘴里塞了两颗,两人很是亲近。
“怕什么,现在见了才是真的无法摘清,杜大哥那边也说好了?”
“说好了,阿泽很配合,愿意作证。”
李太清捏了一块枣花糕:“这回,可容不得狡辩了。”
李太清把糕递给他:“这回辛苦你了。”
柳瀚珏眼珠转了转:“心疼我了?”
“嗯……是……也不是。”
柳瀚珏轻轻撇了嘴:“若是心疼我,就……亲我一下……”后面说的声音轻了很多,怕李太清听见,又怕她听不见。
李太清望望四周无人,在他额间,快快的亲了一下,然后坐着,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柳瀚珏笑意已经快要忍不住,两人都没再说话,风轻轻的吹过,树叶来回碰撞发出声响,两人的影子挨的很近,美成了一幅画,柳瀚珏一动不动,突然来了只鸟儿,把他手里的枣花糕衔走了一块儿,引得两人哈哈大笑。
柳瀚珏笑着还不忘提醒她:“郡主,可莫要失仪啊。”
李太清笑的停不下来:“你莫要取笑我,我只在你这能如此恣意,难不成你还要拘着我?”
“在下不敢,在下巴不得郡主能天天如此笑着呢。”
李太清一刹间,又有些羞赧。两人说话之际,来了个女使,匆匆而来:“禀郡主,瑞阳知府差人来叫,叫我家大姑娘去问话。”
李太清点点头,女使福了福身,去叫了秦露霜,李太清也整了整华服,笑着说:“处了这些个日子,还真是有些感情了,我们一道儿去吧,我也瞧瞧,是出了何事?”
几人来到知府衙门,瑞阳知府是个花白胡子的年迈老者,李太清真怕他人老了会脑子糊涂。
秦老爷,秦夫人,秦露霜和梁秀才跪在了一地,李太清和柳瀚珏笔挺站着,知府拍了拍惊堂木:“堂下站着的是何人?”
兰儿拿了玉牌给知府看,并说道:“我家姑娘是当朝三郡主,封号靖和。这位公子是京都都督之子柳公子。”
知府颤颤巍巍的起身要跪,李太清却摆手说道:“大人莫要多礼了,我与秦家姑娘颇合眼缘,也想听听怎么回事,大人断案吧。”
知府又坐回椅子,叫人给二人抬了座,二人坐下后拿起茶,品茶听着。
知府问堂下人:“报案者何人,因何报案?”
梁莫磕了个头:“大人,小人是瑞阳一秀才,梁家人。小人于年前便与秦家姑娘秦露霜,议亲下聘,文书俱下,可谁成想,秦家老爷收了聘礼却不认这门亲事,甚至……甚至叫人来我家里,撕了文书!还请大人明鉴!”梁莫又重重磕了一记响头。
知府又问了秦露霜:“梁生所说,可是实情?”
秦露霜叩首磕头,并轻轻掀起了一点点的袖子,露出了一些伤痕:“梁生所说,句句实情,爹爹将聘礼拿去还了债,怎奈何,窟窿太大,堵也堵不上,又听信了我嫡母之言,要将我嫁给盐商做妾!小女子不从,便对小女子动辄打骂!大人明鉴!”
知府又看着秦老爷,秦夫人:“你们二人有何话说?”
二人怎么会承认:“大人莫要听信了谗言,这不孝女与梁莫有私,我心疼姑娘,这才阻止她,什么聘礼,什么议亲,都未曾发生过,怎能如此污蔑!”
知府看了看李太清,李太清面无表情,低头啜茶,又问梁莫:“梁生可有证据?”
梁莫犯了难,李太清把两锭银子拿出来:“大人,看看这银财。”
知府拿着银子看了看,在银子底部发现了一个梁字。
“梁家?”
知府很是不解:“郡主从何得到此银?”
李太清将茶放下:“这银子是我们逛街之时,在一家镖局里无意间看见的,镖局里也会有些天南地北的小玩意儿,我看了看,便想买些,这才换了这银钱来,我只是想问问,这银钱如何在镖局里?梁生可曾去过镖局?”
梁莫摇头:“小人不曾去过。”
“哦?那怪了,竟会突然出现你家银两。”
知府这时差了衙役来:“去请镖局主事儿的人来。”
秦老爷当时便出了一层密汗,身子摇摇欲坠,秦夫人在一旁扶住他:“老爷,那银财可是还了杜家镖局?”
秦老爷轻轻点头,秦夫人这时也猛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完了……”
阿泽被衙役带了过来,杜承运被拦在府衙在,一蹦一蹦的看着,还出声告诉府衙:“你轻点!阿泽娇嫩,你别碰疼了他!”听的阿泽瞬间红了脸,这莽夫……
阿泽在堂下跪下:“小人杜家镖局账房,蓝泽也。”
“蓝泽也,你从何处得到这梁家银的?”
阿泽缓缓说道:“秦老爷亲自拿过来的,秦老爷欠了我杜家镖局一百五十两整的纹银,如今还欠着五十两,这是秦老爷自己签下的字据,大人请看。”
借据被拿出,知府叫人把字据拿给秦老爷,问他:“你可认下这字据?”
秦老爷瘫软在地,晕了过去,知府心下了然,拍了惊堂木:“既已下聘,这亲事便如期进行,秦家,莫在横生事端!”
李太清站起,笑着对知府点头:“大人明察秋毫,靖和佩服。”
“郡主言重……”
李太清不再看堂上的任何一人,只是看了看柳瀚珏,轻启唇,无声的说:“我饿了……”
柳瀚珏手握拳头,置于唇上,轻笑一下,回她:“去吃牛肉羹。”
两人前后便走出了这府衙,寻着牛肉羹铺子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