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人到吃饭的帐篷,吃食也不多了。
哈赤将军大笑,说中原女子礼仪多,也不见得有多好。正说着,便拿出四碗酥油茶和五张青稞饼:“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这么磨蹭——快吃吧!明天可没这样的福利了!”
四人行礼,以表谢意,便匆匆去胡椅上坐下,用早膳。
赵涅阳吃着饭,眼睛始终不敢瞧哈赤。
昨晚那事……害!羞死人!
这般想着,又狠狠瞪着洛川。
洛川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着,拿了一块胡饼,将中间硬的部分给了叶凡,自己吃周边软的地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浪费,还硬是被他说是“减肥”。
哈赤将军看着他们用过早膳后,便以还有其他事情为由,自己走了。
他们四人心知肚明——是要打仗。
卯时到了。
不过一切都在计划范围内。
赵涅阳率先起身,走出帐篷,叶凡和刘先生紧跟其后。
她给军营里为数不多的蛮军都打了招呼,说自己是要去出恭,也为了找前几日哥哥看到的商队。
洛川则按照计划留在蛮窝,以不愿走太远、怕伤着皮肤为由留了下来。其实本质就是为给赵涅阳他们做接应,防止蛮子有什么出乎寻常的动向。
走去商队不是谎话,但也不全是真话。
赵涅阳与刘先生照样去找商队,叶凡则要回扬城率军打仗。
叶凡跑得快,好几里的路程,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到。
可是真要步行回军营?他的脚程哪里会有马蹄快!
问题就出在这里。
借马走风险还是很大。生长在马背上的蛮族人是最认得马的,更何况是日日伴着马儿的士兵?他们仅一眼就能瞧出这马是什么种类,是军中谁的马匹。
若要骑着马回去,被他们见了,简直就是把他们真正身份摆在他面前!
但要是稍稍撒个小谎,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去那山坡的路上,芳儿失踪,马匹连带着人都不知所踪。
随后再造个机缘巧合,让哈赤以为这些事都是梁军干的……
也确实是梁军干的,昨日赵涅阳留下字条,便是说让王六伴着一队人马先去扬城前,拦截一位穿着石榴裙的姑娘。
姑娘来了,便要赶紧带她去洗漱,与此同时,摆阵准备战斗。
纸张里没说人便是叶凡,为的是不被他人知晓叶凡女装。
但不用怕,王六和李老四是都心知肚明那便是他们的军师的。
待蛮子的人到了,便该打了。
届时,速战速决。
这是他们商量许久,所得出军队伤亡能够降到最小的计划之一。
他们借了马,便奔了出去。
马就两匹,叶凡与刘先生坐一匹,赵涅阳独自骑一匹。
叶凡此时那青楼女子的身份,是最不适宜骑马的,更何况他与刘先生是扮作一见钟情的小情侣,哪怕为与情郎在一起,也不该策马奔腾。
但赵涅阳能以招待的客人教过她为由,瞒过那位疑心颇重的哈赤将军。
倒时给柳清风讲下就好。
他们骑着马跑了好远……
“你们是谁!”
赵涅阳看到前面那队人马,为首的人高声询问他们。
刘先生朝他们摆摆手:“军爷,可否放我们过去?”
王六认不得他,却认得出小皇子,见她眼神,立即会意,装出一副地痞样:“放你们过去是可以,只是你身前这位美人……得跟我们走。”
戏要演全,赵涅阳道:“何苦这般?军爷,放了这两位苦命鸳鸯吧!”
“你说放我就放?”王六笑道。
二人假装争辩,其实没几句话题便噎住了,叶凡留下一句“先生可要好好过,定要忘了小女子”便被带走。
刘先生望了望赵涅阳,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装哭。
身后还跟着潜藏的蛮军,总不可能直接渣男离场。
路上,赵涅阳也有劝说:“哥哥莫要伤怀,改日我们定能寻到妹妹的。”
刘先生不理她,估计是嫌剧情狗血,在对她施以鄙视。
不久。
赵涅阳瞧见了前方的商队。
她策马下坡。
“你们是中原那里来的吗?”她问。
为首那人愣了愣,点点头:“是,是从中原来的,你……”
赵涅阳不见外:既然是大梁的,就都是她的子民,既然是她的子民,便是她的亲朋好友,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下了马,伸出手,倒是落落大方:“你好,我叫沉月。”
竖起耳朵听,又借回头看刘先生,而来瞧跟来的蛮军……
人走了。
刘先生骑马技术不大好,下坡慢慢的,她也不想等了,便问那人:“芙蓉糕多少钱?”
那人答道:“一文钱两块。”
“这么便宜?!”赵涅阳吓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在朱雀大街那里,一块糕点可是要十文钱的啊!
“就这么便宜。”那人点头。
赵涅阳这才想起看他。
他长得真俊,五官就像刀刻出来的一样,感觉比顾西还要好看些……
噫!不知他有没有兴趣做爱豆?
“你叫什么名字?”赵涅阳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商机,使劲想着大梁那边的生意。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姓木,单名一个三字。”
赵涅阳摸了摸下巴:“三?阿三、小三……都不大好,叫你三郎可好?”
木三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你这人性格真是古怪。”真的不适合当爱豆,爱豆可是要传播正能量的(捞钱工具),你这么冷,人都要被你吓跑,钱也肯定没办法拿到。
正想着,那位木三郎身后忽然窜出一个人影,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她,虎口张大,是要掐住她的脖子,却被她躲开。
“别怕别怕,自己人!”赵涅阳慌了,指了指半山坡那个拼命拉那匹有了草忘了主人的马的刘先生,“瞧!那是刘先生!之前买过你们的糕的!”
木三愣了愣,道:“多有冒犯,这是常安。”
赵涅阳也点点头,在他手心里塞了五两银子:“这车里的糕我全包了,你看这够吗?”
木三点头,又摇头:“多了。”
“多就对了!”赵涅阳笑,“你应得的!你的糕点可值这个价!”
原来并不是常安有意伤人,而是赵涅阳那不安分的小手偷了一个糕。理所应当的放在嘴里尝了,觉得真不错,就干脆全买了下来。
“三郎,怎么只见你与常安,其他人呢?”边吃,她边问。
“仅我们二人。”
“啊?”
方才就觉得有些古怪,所以才没怎么提哥哥的事。尝了糕点后发现味道与昨日也不同,再看这人如今的反应……
怪!真怪!
她叫他等她一下,便把自己的小红马交付于他,独自去半山坡帮刘先生拽马。
“你要是再赖在这不懂,明日就拿你做红烧马肉。”她低声给那匹马道。
马儿通灵性,吓得半死,立马撒丫子往山下跑,总算与那匹小红马汇合。
刘先生气得半死:“这马真不是个好畜牲!”
赵涅阳笑他:“是你的问题,怎么怪起马来了?”
刘先生打开折扇,“哼”了声,便随她下山坡。
一路奔下山坡,气氛很是愉快,只是当赵涅阳带他见了木三,他的脸色就变了:“你是谁?”
木三望着他:“我是卖糕的。”
赵涅阳瞧他的反应,大概理会了些什么,便笑着对木三道:“我哥哥脑子有些问题,你别理会他,话说我要买糕,可怎么带回去?”
“……”
刘先生瞧赵涅阳的脸色都黑了:你他娘的这是在撩美男子的吧?对的吧!
木三像是没有察觉到,面上没有一点波澜:“我送你回去。”
“好啊!”赵涅阳会心一笑。
“好啊……”
“好啊……”
脑畔回响着自己的声音,赵涅阳猛然惊醒。
“阳儿,你醒来了?”李沉晔端来了一碗粥,“喝了吧……”
下意识的,她唤起眼前人的名字:“三郎……”
“我在。”他答道,轻抚她的脸颊。
回忆当初,他便是以这样一个个温柔形象使自己醉倒在迷梦当中。
她心知,从他闯入自己的生活那天起,她所有的桀骜就注定会散去。
赵涅阳已然作为了爱情当中很多付出的那个人,可是他并不满足,他的野心大于他对她的爱,他的眼中只存在利益,他希望得到更多更多,多到这位公主负担不起。
思及此,她恍然间想起昨日……
彩衣死了,乱箭穿心。
赵涅阳的眼眶红润了,她觉得肺难受的不得了,猛然推开身前人:“滚!!”
李沉晔明显是被她的举动吓着了,退后了几步。
赵涅阳观察到他方才眉头紧了一下,随后又给她一个好脸色。
这是为什么?
他一向爱装,无论是性格还是爱好,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哦,是因为孩子。
昨日死的不光是彩衣,还有她的孩子。
他可能连人形都没长出,就那样离开了世界,太可悲了,真的太可悲了……
她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向下落。
“阳儿……”李沉晔向前一步,想让她喝了这碗粥。
“滚!!!”赵涅阳吼的撕心裂肺。
怎么能这样呢?
纵然大梁没灭,但也离灭亡之日不远了。
说到底害大家于如此境地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赵涅阳,是大梁的公主,是百姓们的希望……
多么讽刺,无论多少场血战都无法将它打倒的大梁,就仅因为她的一场婚礼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是他们的希望给了他们绝望。
这般想,梦境还真是美好啊……
真的,比起现实,梦里的事情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沉晔那表情分明就是心疼:“阳儿,把粥喝了吧……你已经昏三日了……”
多么搞笑!
害她如此的人竟还要对她施以同情!
赵涅阳真是一秒都不想再见到他!
“若是我喝了,你今日便不出现在我面前如何?”她问。
既然他还愿意给她一碗粥,就代表自己对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既然有利用价值,那么就算仅仅只在利益面前,他也不会此时取她性命,自然,不会将她饿死。而吃不吃的权利在她,因此,她也有谈判的权利。
李沉晔愣了一会儿,到底是允了。
赵涅阳喝完那碗粥,站起身来,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
红妆还未卸。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却成了国家被俘之日。
不知“黄袍子太监”他们怎样了……
她理起自己的长发,精神还有些恍惚,下意识说出:“彩衣,你快来给我……”
讲到一半,才想起彩衣已经不在了。
过去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啊,美好到她觉得这一生都忘不掉……
浑浑噩噩,她睡着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位置已经变了。
原先她是趴在梳妆台前,如今却躺在了榻上。
他来过了。
赵涅阳一手遮着光,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脸。
当初第一次心脏为他跳动是什么时候?
哦,想起来了……
那时是在杨城……
因为战乱,她将他带到杨城,并让他不要告诉他人自己是女儿身。
日子久了,她才知道原来木三不是冰块脸,而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时间一长,其实能够发现他是一个性格儒雅的人。
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他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理解她的内心,他每天都会逗她开心……
那让人感觉他和她在一起是没有任何目的,是与他人不一样的。
他对她好,不是因为报恩,不是因为友谊,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另外一种感情……
认识木三的第四日,刘先生打探清楚了蛮子身份,他们跑回了杨城。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北国内部乱了,大姐姐的丈夫死了,按照蛮人的习俗,她又嫁给了她丈夫的儿子。
她丈夫的儿子,就是哈赤将军。
哈赤将军是个豪迈的人,如果以朋友来讲还真就是个万里挑一的好朋友,但无奈他们注定是敌人,因此双方除了利益就只有战争。
自赵涅阳回归将军身份,带领军队,双方交过很多次手,记忆最深刻的是蛮军内部因皇位而派出杀手伪装成军人,刺杀哈赤的那一次。
当时,自己就在和哈赤交手。
那贼子并未掠过自己,而是径直向她奔去……
就在那把刀要捅到她的时候,一个人影替她挡住了。
是他。
“不是让你在杨城好好待着吗?你不过就是个卖糕的!”她当时气得不得了。
杨城那么安全,他凭什么跑到前线捣乱啊!
他的心脏被捅了,原本应该是活不成了的,却不知怎么,就渐渐好了起来。
他和自己打趣:“我一个卖糕的,喜欢上一个古怪的大将军,这将军还傻傻不知我心意,倒是我的错了!”
战争打了很久。
北国的其他将军是攻首都,只是因为二哥,没一个军队能危害到大梁。
四哥也参战了,毫发无损的回来。
莫老将军那么一个眼光毒的,都说他率兵打仗厉害,说天下未来有这么一个主人不知是沾了多大的福气。
期间,她收到了彩衣的回信。
彩衣说贵妃那帮人要对皇位伸手了,不止一次想要害刘皇后,也不知一次要害四哥。
太子养得猫死了好几只,但由于花色都一样,别人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赵涅阳也知道,猫儿是被毒死的。
她不在,刘先生不在,就没人能给四哥试毒了。
他毕竟是太子。
由于皇位之争,父皇并不插手——谁活着,谁就继位,这是铁道理。并不能说无情,只能说这是有义。
为了大梁永世繁荣,死几个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那是她的四哥,是刘皇后唯一的骨肉,她不得不帮他、助他。
要回京的前一日。
她们躺在初见的山坡上,看着月亮。
大梁是防者,北国是攻者,拖时是最利于他们的战斗。
皇帝将她们派来这里,许是就是为了拖住哈赤这位北国将军,叫他不要来京城。
而京城,有他二哥、四哥、五哥、莫老将军、肖前辈……
还有彩衣。
她不怕这场战争会失败,她只要把他们拖得再久些,给京城那些人争取时间,让他们把这次来势汹汹的蛮子的资源耗尽。
那是什么时候?
时间记不清了,她向来没有时间观念,那日太激动了,也忘了问是何时,便那般过去……但无论如何,那日场景赵涅阳是永生永世不会忘却的。
木三对自己说要娶她。
“那可不行,”她说,“我可是大梁九公主,身份高贵着呢!我父皇都允许我在背后伤疤上刻凤凰呢!”
木三看着天:“那要如何才能娶你?”
她想了半响,告诉他:“如果你能拿一百种鸟的羽毛给我亲手制件嫁衣,我就答应你。”
她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听后,甚至不带犹豫,点点头:“好啊!那便一言为定!”
话虽这般讲,可打百鸟如何容易?
一等便是三年。
那年,她及笈,他朝她一笑,宴会结束时,他便给了她一件真正的“凤衣”。
真真正正是百种鸟儿的羽毛织成的衣裳,要多亮眼便有多亮眼,在黑夜中,成为照亮他与她的光芒……
但她还是拒绝了。
皇宫生存何其艰难,她孤身一人尚且如此,若再多他一人,怕她根本护不过来……
他错意了。
他以为她真的不在乎自己。
大概造成这种结局的种子便就是从这里埋下的。
雨夜。
赵涅阳喝多了酒,说出了真心话。
烛火摇曳生姿……
他为她制过凤袍,他为她点过红妆,他为她寻过百年一开断崖上的上元花……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他们如今……
赵涅阳越想越伤感,泪水止不住的流。
忽然听见脚步声,她抹泪起身。
是他。
他端来的依旧是一碗米粥。
“喝吧。”他道。
赵涅阳方才哭得稀里哗啦,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摇摇头。
不料对方听她这么一句,拍拍手。
屋外应声传来声响。
“啪——!!”
是什么声音?!
赵涅阳吓了一跳,奔出闺房……
“雪娘——!!!”
常安就站在雪娘身边,手里握着的,是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
雪娘躺在地上,身子已经不再温热……
她抱着雪娘痛苦,感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李沉晔走来,将粥摆在她面前:“喝粥!”
“滚开!!”她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这不是她的木三郎!不是她的木三郎!
李沉晔轻笑:“既然不喝,那便别怪我了!”
他拽着赵涅阳的衣袖,不顾她的挣扎,大步流星走到曾经的长公主府。
“姑姑!快跑!!”她红着眼眶。
长公主却像没有听到,就那样望着她,久久不说出一句话。
李沉晔向她解释:“她听不到的,她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她的尸首。”
赵涅阳那会相信,挣开他的手扑去姑姑身边,一摸她的脉搏……
真的死了,死透了……
长公主的舌头被割去,身上的关节处都系着银丝。
不用说,又是那位巫师搞的事。
“混账!!”她破口大骂起来。
李沉晔并不理会,继续问:“你是想人继续死,还是喝粥?”
她已经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了,她输了,输得彻底。
一口闷下那碗粥,只觉得辛辣得不行,也苦涩的不行。
她哭了。
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死呢?
次日,她便是这般做的。
碍于百毒不侵,房间里又没有利器,她只好选择自缢。
不过被拦下来了,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刘先生夜间逃了出来,为了见见她,把脉过后的眼神逐渐变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的。
他是想说孩子没了,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说明日带上药草见她,给她调养一下身子。
却不见他。
后来见到叶凡了,见到洛川了,见到柳清风,见到顾西了,见到石焱了……
他们和起伙带赵涅阳出了大梁,去到一个无人的村落。
可直到这时候了,也没有见到刘先生。
其实很多事情,这个公主都不知道。
刘先生知道她在何处,但为了调虎离山,他始终没有再去找她。
赵涅阳失踪次日,李沉晔像头发了疯的野兽,杀了很多下属,随后来到中宫,将刘先生抓入地牢,将他百般折磨。
“她人呢?!”李沉晔红着眼眶。
刘先生被绑在麻绳上,脚离地,手被拽的生疼,伤口全都化脓,血与破碎的衣裳凝在一处,他勉强笑道:“你猜啊?”
随后有消息被故意放出。
刘先生被撕成人棍。
赵涅阳只知道那日叶凡心情非常不好,最终众人劝解无效,他破门而出,却殊不知他是要去救刘先生回“家”。
他走了,再无音讯。
随后,柳清风去寻他,也没了消息。
她不知道的真的太多、太多……
叶凡被五马分尸,尸体撂在她空荡荡的青鸾宫。
柳清风去寻他,却也被关入地牢,遭受酷刑后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因为李沉晔的巫师,被逼成疯子。
洛川也去找他,却被发疯的他捅了一剑,柳清风这才反应过来,却抱着他的尸体大笑着,最终与他倒在了一处……
逐渐的,大家都失踪了。
赵涅阳无奈,只能重回京城,在客栈吃酒时,听闻了些事情。
那日,她知道他们为何不见。
她万万不知道,哪怕杀她最重要的人,也是李沉晔的设计。
李沉晔就是在设一个局,一个人命的局。
也不知他是疯了还是如何,那日赵涅阳要回皇都时,大梁走水,百姓们不是死于火场,就是死于刀下。
皇帝人头落地,身子还是跪着的!
他方才恳求李沉晔放过赵涅阳……
皇后一丈白绫而去,死前走得从容,面上出现罕见的微笑:“王爷,我来陪你看星星了。”
悔!
为爱上一个错的人而悔!
恨!
为还爱这个灭国的混账而恨!
赵涅阳狂笑着,没人拦她,她便只身一人,横冲直撞着入皇宫。她那新婚时的衣裳还未褪下,上面的鸟羽掉了一地,只留下底层的红布料,被鲜血染的更红了……
她冲到城墙之上,她见到了他……
“李沉晔!你真是个疯子!”赵涅阳吼道。
李沉晔不理会,笑道:“阳儿,你回来了?”
他怎么敢如此?!
一个箭步,那把长剑坻在他的颈旁。
“阳儿?”
“闭嘴!李沉晔,你不配这么叫我!”
常安护主,长剑出鞘,赵涅阳只好躲开。
那红绳却断了。
赵涅阳望着那红绳,久久不再说话。
她走上城墙:“李沉晔,你听好!本宫是大梁九公主,是大梁的涅阳公主,更是大梁的不败将军,本宫是大梁的明珠,大梁的女儿,天下的东西,只要本宫想要,就没用得不到的,除了……你的真心……”
摇摇头,赵涅阳笑笑:“安心接好吧,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惩罚……”
万念俱灰。
她一跃而下,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她看见四哥,他惊恐的看向自己,一个不注意,被人一剑穿心。
李沉晔想要跳下,却被常安拦住,顿时哭得像个孩子……
她渐渐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