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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鬼哭神嚎命难舍(三)

与蕲水道人同来的几名弟子,个个医术高超,日后有的都成了南宋朝庭的御医,医术自然了得。战十八这区区的断臂之伤,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对于蕲水道人的所中之毒,却是大费周折。

因为不明毒性,难已下药,几人反复实验,精心钻研。最后,终于制成了一副奇药,救醒了蕲水道人。但是,人虽然清醒了,毒性却未根除,老道人不仅不能说话,而且双耳失聪,四肢无力,一身的内功竟然半点施展不出,手无缚鸡之力。

其中,有两个名叫张扩和郭雍的弟子,医术更是出众。二人反复钻研,查经阅典,最后,终于在一本古籍中查阅到,在上古时期,神农帝尝试百草时,在神农之顶,无意中发现了一种赤色灵芝,鲜红如血,娇艳欲滴,不仅能延年益寿,而且还能善解百毒,具有奇效。只是,时光运转,已逾千年,迄今神农顶上到底还有没有此药,却尚未可知。而且,峰顶山高林密,人迹罕至,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凶险,上山采药的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

战十八混迹大山几十年,自然不惧风险,可是刚到谷口,欲登山寻药时,却见路口早已经被十几名高手把守,无法出谷。原来,陆亚子早已料到他们会上山采药,所以早就派人封了谷口,这是一心想致他们于死地。

其实,战十八早就想硬闯重围的。可是,他发现有两名老者日夜带人轮值,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这俩老者一个姓冯,名震北;一个姓马,名九畴。二人均是神农教的护法长老,虽然名不见经传,江湖之上也不出名,但是功夫却着实了得,并不在陆亚子之下,战十八是见识过的,所以不敢造次。

无可奈何之下,战十八挺而走险,自己另辟蹊径,择了一条羊肠山路出谷。哪知,终因道路不熟,地形复杂,战十八越绕越远,走了一天一夜,竟然绕出了山谷,下了熊山。

这一下,可把战十八急坏了。他就象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漫无目的。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处村落,饥肠辘辘的他哪管许多,立即找了一家酒店饱餐一顿。等他吃完要走时,却被小二拦住了,跟他讨要饭钱。

战十八的身上哪有半文钱,二人便争执起来。最后,惹得战十八性起,只将手一推,便将那小二摔出了店门外。

店主人得知消息后,岂肯罢休,立即纠集了后厨和伙计五人,各执菜刀、面杖、扫帚,“呼拉”一下便将他围了起来。

战十八一声冷笑,随手一划拉,便将五人全都丢到了门外。那店主人何曾见过如此凶悍和神勇之人,只骇得魂飞天外,领着众伙计抱头鼠窜地逃进了后院,再也不敢露面了。

无巧不成书,恰好当时有两个江洋大盗也在吃饭,一个叫“钻天猴”侯旭,一个叫“草上飞”程健。这侯旭长得尖嘴猴腮,精瘦干巴,比“活猴子”陈俊还难看。只因他身轻灵活,善于爬墙上树,故此专做一些偷东摸西、鸡鸣狗盗之事,为江湖人所不耻。这程健却是一个采花大盗,只因他腿脚麻利,轻功了得,翻墙越脊,如履平地,故此专做一些偷香窃玉、祸害妇女的勾当,为武林中所痛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二贼臭味相投,居然成了好朋友,整天形影不离,合伙作案,罪大恶极。

且说这二贼一见战十八虽然有些混沌,但是却天生神力,勇猛无比。当即,二贼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便假装出面调停,并替他付了饭钱,然后花言巧语,阿谀奉承,请他入座饮酒。

二贼巧言令色,哄骗战十八,说是要前去一个地方寻宝,里面不仅金银珠宝无数,而且藏有一部武林秘籍,绝世武功。如果战十八愿意相助,得手后金银平分,武功秘籍恭手相送,一力成全于他。

战十八初涉江湖,怎知人性险恶,不由心动,暗想:“恩公师父身中剧毒,谷口又被那些叛徒把住,无法上山寻药。倘若我夺得那部武功秘籍,学得一身绝世武功,还惧什么陆亚子和什么执法长老等王八蛋,都被我‘喀察’一下扭断脖子,一起了帐,再去山顶寻那血灵芝,救治恩公师父,岂不美哉?”想到这里,于是欣然应允。

二贼一听战十八爽快答应,自然心喜,于是便结伴同行。一路上,二贼对他唯唯诺诺,小心侍奉,一应诸事,任从他愿。战十八本就不谙世事,也乐得爽快,一切衣食住行,便任由他们按排,只图个清闲。

这便是战十八来此的原委。只因此人在后书中甚是重要,故此大费口舌,说了这许多来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话说,战十八一进店门,屋内立时透着一股杀气,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再一看他的长相和打扮,便隐隐猜到,这可能就是那个江湖上传说的大魔头,“嗜血狂魔”战十八了。

那“钻天猴”侯旭和“草上飞”程健紧跟其后,进了店门之后,贼眼四下一瞥,只见满屋皆是江湖草莽,尤其是见了觉慧形貌,更是心惊,暗自想道:“这馕糠货虽然神力惊人,但是终究武功低微,这店内一下子聚集了这恁多江湖豪杰,只怕都是冲着那‘死人山庄’来的。庄内凶险未知,不可多树劲敌!”想到这里,赶紧引着战十八到后面的一张桌面坐下,却也不敢造次。这已是店内最后一张桌了,客人已经爆满。

哪知,战十八一向狂傲惯了,又不喜嘈杂,坐下后也不安分。他怪眼圆睁,扫了众人一眼,眉头紧皱,冷声一“哼”,高声喝道:“老子在此吃酒,听不得聒噪,尔等吃完赶紧滚蛋,省得老爷心烦!”他本就嗓门宏亮,这一声高喝,更是如同响了一个乍雷,震的众人心头一颤。

侯旭和程健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个惹事的祖宗,这一伙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哪个肯吃你这一套?”

果不然,陡听“扑通”一声,有人踢翻了凳子,已经跳了起来。众人扭头看时,却是那“铁背人熊”党世杰。李无奇也甚感讶异,赶紧伸手去扯他的衣袖,劝他不要造次。

可是,已经晚了。只听党世杰大骂一声:“他奶奶的,管天管地,还管的着老子屙屎放屁不成!”说着,已经抢身上前,挥拳直向战十八的背心打去。

战十八也不起身,只是反手一抓捏住了党世杰的拳头,顺势一甩,便将他那庞大的身躯甩地飞向门外。眼看就要头撞门框,血溅当场。正在危急关头,只见店门猛地敞开,一个身影倏地蹿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双手一伸,将党世杰拦腰抱住,迅速绕着身后转了一圈,卸去了劲道,然后将他轻轻放在了地上。

台上一日功,台下十年功。别看这轻松的接人救人,看似简单,其实甚难,若没有敏捷的身手和高深的内功相结合,是万难做到的。这就是:看人挑担不犯难,自己挑担压断肩。

别看战十八力大无穷,你让他摔人家几个跟斗轻而易举,但是你若让他接人救人,恐怕他自己都很难做到。当然,他若是凭死力气硬接的话,也是能做到的。只是,恐怕人救下来之后,也被他整死了大半。

战十八自然也识的这个道理,自己这一甩之力不下千斤,对方既然能轻松接住,那武功也是非同小可了。当下,战十八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来人,却是一个身形清瘦,身穿黄褐色八卦对襟道袍的中年道人,只生的长眉入鬓,凤目细长,甚是俊美,一派仙风道骨。在他的身后,还陆续跟着四个青年男女。书中代言,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重阳等一行五人。

党世杰被摔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定睛一看救自己之人,立时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王……王真人,郑姑娘,原来是你们啊。真是好险!”

说着,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看了战十八一眼,双拳一握,又待发作时,却被王重阳一把扯住,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党世杰虽然有点浑,但是并不傻,当即便打消了火气,引着王重阳等人来到了自己桌前,与李无奇和李万豪相见。熟人相见,自然更是欢喜。李无奇赶紧起身让王重阳上首坐定,王重阳只是不肯,礼让再三,见对方执意相让,无奈只得坐了左上首。李无奇又让李万豪做了右上首相陪,自己挨着他坐在了下首,党世杰便挨着李无奇坐在了后面。陈俊和王周臣便推马从义坐在了王重阳的下首,陈俊次之,郑九妹再次之,王周臣便坐在了最下首。

郑九妹见王周臣谦恭有礼,言行得体,与表哥王洛生迥然不同,不由芳心大悦。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郑九妹初时与王洛生在一起,渐渐也学得傲世轻物,蛮不讲礼。后来又与王周臣等人在一起这些时日,竟然性情大变,也变得有些小家碧玉,贤淑温柔了许多。这就是不仅时势造就人,而且环境也可以改变人。

众人都是心孤意怯,惴惴不安,各自心想:“今晚有了这个煞神在此,只怕又要血雨腥风了!”

觉慧也是双眉紧蹙,暗自琢磨:“这个魔头和那全真道人都来此搅事,只怕不易得手了!”于是,暗中叮嘱忽土,要他留下来照顾阿里出虎,不要一同前去“死人山庄”,只在店内等他便是……

月黑风高,乌云压顶,天空变得有些阴沉,空气似乎也更加沉闷了。黑黝黝的山路两侧怪石嶙峋,树木参天,就象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口,吞噬着进山的每一个人。

蜿蜒曲折的羊肠山路上,一条“火龙”正在迤逦前行。到得近前一看,却原来是十数人高举着灯球火把,正在朝“死人山庄”进发。

正行间,忽听“啊”的一声惨叫,盐帮的一个伙计却突然倒在了地上。众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倒下的正是那个多嘴的大汉,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这正是:人不为财起贪念,怎得换来一命悬。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注释:

一、蕲水道人,俗名庞安时(公元1042~1099年),字安常,自号蕲水道人,蕲水(今湖北浠水县)人,出生于名医世家,为北宋名医。安时幼年苦读黄帝和扁鹊的脉书,渐通晓医理,并悟出新意。年近弱冠时患病耳聋,仍刻苦钻研巜灵枢》和《素问》等秘籍,并融会贯通“经传百家”所涉及的医术。著有巜难经辨》、《主对集》、《本草补遗》、《伤寒总病论》四部医术名作。因年代久远,这些著作大多遗失,仅存一部《伤寒总病论》传世。

二、从生卒年代来看,庞安时显然是早于王重阳的,但他的学生张扩和郭雍二人,确实是南宋名医。张扩,字子充,生卒年不详,师从庞安时多年,因与宋宁宗赵扩同名,故后来多用张子充为名。郭雍(公元1106~1187年),字子和,祖籍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人。他出身儒门,传其父学,通于世务。

其实,郭雍的父亲师从程颐,精研《周易》,并不是庞安时的学生。书中所写,皆是小说家言,切勿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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