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月初九,是古柳村的祭山大会。其实祭山大会不只是古柳村有,靠着白山讨生活的山村都有这么一个日子。只不过谁跟谁的也不一样罢了!今天正是五月初九,是古柳村的祭山大会。
所谓祭山大会其实就是祭拜山神,村民们世世代代都靠着大山的无私馈赠来生存,所以纯朴的山民们也要向大山表达他们对大山的谢意。
这是一年中除了过年最最热闹的日子。在这一天所有人家都会摆满美酒佳肴,迎纳亲客。出嫁在外的女儿会拖家带口的回娘家,一些姑舅表亲和感情亲密的朋友也都会来。不管来多少人,好酒好菜都要管够,要是不把客人灌醉,那就是你家待客不周,失了礼。
每年到这个时候李复家就显得格外凄凉,因为他们家连一个走亲戚的人都没有,永远是他和爷爷两个。李复从小就跟爷爷在这个山村里长大,可这个村里的人都姓廖和阮,可他爷爷却姓罗,他爷爷姓罗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姓李。大了一点后他开始明白,这不寻常的现象说明他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他从小就被村里的小伙伴骂外来的野种!他也经常的问他爷爷自己的爹娘是谁,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可爷爷的回答从来都只是沉默,他要是问的急了,爷爷就会把他暴揍一顿!所以,李复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他只能被别人一直叫着野种。
后来李复学会了用拳头来讲道理。谁要是再敢骂他,他就会把那个人狠揍一顿!直到他心服口服为止。这样一来,从此不但没人敢骂李复了,并且他还在村里交了一堆好朋友。由于村里“武力至上”的淳朴民风,李复自然也成为了他们那伙的老大!
后来在他的带领下他领着一帮孩子在村里到处‘为非作歹’,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哪个孩子小时候不调皮呢?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做一件事,就是去村里各家里偷鸡,然后烤着解馋。最开始,他们朝着一家死偷,在连偷了好几只后,终于被那家人发现了。那家的妇人跑到李复家门口破口大骂了半天,最后还是他爷爷赔礼道歉,拿钱消灾才完事。
自那一次后,他们学会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开始挨家挨户的偷,这样一来他们到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终于有一天他们在偷廖霸川家的的鸡时被他发现了,在他们已经跑了很远后,大川叔仅用了六颗小石子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了。李复骨子里就有崇拜强者的基因。从那之后,他就缠上了大川叔,通过大川叔他又结识了村里山猎队的人。别看他在他们那伙小孩子里是老大,但在山猎队中他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跑腿小弟,谁不高兴都能抓住他就揍一顿,被呼来喝去更是家常便饭,不过即便如此,李复也愿意往山猎队跑,他喜欢那里的氛围。
今天的日落时分,村里就要举行祭山大会,并且今年还要举行轮到五年一次的猎山队选拔赛,而今年李复已满十六岁,这就是说他已经够年龄去报名了。这是李复期待已久的一天,并且他十分自信,志在必得!
“嘿!哈!”吃完午饭,闲来无事的李复,正按大川叔叫他的方式练习着拳脚。虽说李复有必胜的信心,但是巩固一下还是没错的。李复从来就不是一个懒人!
正在勤奋练拳的李复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出门一看,李复立即惊喜道:“小三哥!你回来了?”
来人名叫阮小三,正是阮二小的儿子和阮小六的哥哥。虽说李复更他们一家人关系不怎么样,但阮小三是个例外。如果说按李复的个性他很少会去佩服什么人的话,那么阮小三却是其中一个。
小三跟他的大伯一样,都是那种靠‘脑子’吃饭的人。虽说小三比李复他们大三岁,但这并不妨碍小时候他们一起玩。小时候他们偷鸡烤着吃,有一次,小三哥直接把一只鸡撕下半只,还从家里偷酒,把酒和鸡都给了村里看守药场的人廖黄牛,刚开始时,李复和别的小伙伴都不理解,可是在他们连送了七八天酒和鸡后,他们几个小伙伴,就可以随便进药场里玩了。他们把那些晒好的草药往裤裆里塞,出去后在跑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刚开始时,因为他们都是小孩子还有人想骗他们,可小三却总能轻易的识破他们的奸计,有板有眼的和他们讨价还价,因此他们从来也没吃过亏。
卖到钱后,小三就会领着李复他们在集市上大吃一顿,买好玩的东西。所以从那以后李复他们就非常的佩服小三哥。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小三就被他的大伯阮大带到白水城学做生意了。不过李复也不感到太遗憾,因为他知道小三哥那么聪明的人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小山村的。
李复和小三也是好多年没见了,所以这一见面也是分外的高兴!
阮小三和他爹阮二小一样,也是高高瘦瘦的,但他的背一点也不驼。他的脸也比他父亲好看多了。此时他穿着白色蓝衣边的细麻袍子,头上插着一个似是用象牙做的发簪,颇有一派生意人的派头。
阮小三见到李复也很高兴:“小复,你小子长高不少啊!瞧你这身肌肉,不用说现在打架更厉害了吧!”
李复答道:“那是!小三哥要不咱试试身手?”
“诶!不,不,不,我可不跟你这野小子打!”阮小三连忙摆手说不。
“切!没劲!小三哥,你怎么走这么久连封信也不来,你是不是把兄弟们都忘了?”李复不满道。
“诶!男子汉大丈夫做写信那么肉麻的事干嘛?兄弟是要放在心里的!一天是兄弟便一生是兄弟,纵是斗转星移,江河万里,那浓浓的兄弟情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阮小三大义深情的话把李复感动的不行,边抹着湿润的眼眶边说:“小三哥,你说话永远这么有道理!”
“哈哈哈哈...”阮小三大笑道:“你小子一点也没变,还是个哭鼻子鬼!”
李复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谁爱哭鼻子了?”
阮小三不再笑,道:“小复,你猜谁跟我一起来了?”
李复疑惑道:“不就你一个人吗?还有谁...”
“咯咯咯..”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个娇美的笑声,这笑声比风琴谷的风声还好听,紧接着听到那笑的人道:“你若是不爱哭鼻子,那我走时,是谁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话音刚落,从李复家门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人影,这是个妙龄女子,看样子不过二八年华,此女子身着淡蓝色缎子小衫,衫子边衣袖处都绣着小绿色的花边,下身着一条纯白色百褶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梳成两个麻花辫子耷在脑后,头顶还别着三个镂空的金色发夹。肤若凝脂,腮若桃花,一双大眼睛像阳光下潺潺流动的小溪,不时有闪闪的流光溢过。
李复看到这个美丽的人影一下子傻了眼,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呆着久久不动。
“呆子!你看够没有?”女子微恼道。
“没有....啊...不是..不是..依依..你..你怎么来了?”李复呆呆愣愣的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是不欢迎我喽?那好..我走!”
女子似是真的恼了,转身就要走。李复见状吓的赶紧去拦:“不是!依依你别走啊!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你呢?”
“哼!我不信!”女子撇着嘴说。
李复一时大囧,求助的看向小三。
“哈哈,行了依依你别逗他了,你不知道他一见了你就没脑子了吗?”阮小三在一旁笑道。
“那能怨我吗?三哥,这个呆子连个话也不会说!”
李复在旁边只能干挠头。他也知道依依是在逗他,小时候依依就爱嘴上不饶人,这么长时间不见这丫头还是本色未改。
依依全名叫阮依依。是阮小三大伯阮大的最小女儿。依依和李复同岁,比他小几个月,小时候和他们在村里一块光着屁股长大,小时候李复爱欺负人,抓了一只虫子吓唬依依,依依吓得跑到他家去跟他爷爷哭,一直到爷爷气的把李复臭揍一顿才肯走,依依走后,李复晚上睡觉时居然在自己被窝发现一条死蛇,把李复下了个半死。后来才知道原来依依那天全都是装的,她先是跑到李复爷爷那里装哭,让爷爷把李复揍了一顿,接着她还不罢休,把一条死蛇放到李复被窝里吓唬他,依依连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小虫子呢?从此以后李复就再也不敢惹依依了,反倒是依依经常时不时的捉弄他。不过依依虽然调皮但却很善良,也不娇气,经常跟他们一帮男孩子满天遍野的乱玩...
直到四年前,依依的父亲来接她去城里。李复到现在还记得依依临走前与他告别的样子,那天依依打扮的跟现在一样,秀丽高贵,让他不敢接近。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依依再也不是那个跟他漫天遍野一起疯的女娃子了。依依走后,他哭的涕泗横流,却被杀了个回马枪的依依抓了个正着,真是临走都不忘捉弄他一下。从那以后李复就得了‘一见依依就紧张病’。
“三哥,依依不是去了天石城吗?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李复问道。
“前两天我去天石城办货,就去看了一下依依,跟她说了我想今年的祭山大会时回来一趟,正好依依也想,就带着她一起回来了。”阮小三道。
“喂,呆子!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你到没人的时候才可以打开看,你跟小三哥说话吧,我先走了!晚上再见!”依依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荷囊给了李复,然后就转身一路小跑的走了。
李复接过那个小荷囊,上面还存留着依依的体温,这让李复感到心里一阵旖旎,这里面会是什么呢?依依不让现在打开看,那就回头再看吧。
李复兴奋的把阮小三拉进院子:“小三哥,你快给我讲讲白水城是什么样子的?”
阮小三道:“这可怎么跟你说呢?白水城特别的大,城里面繁华至极,你要什么,买什么,什么都有!我们小时候只有在过年镇上大集才能看见的稀罕玩意,在白水城随处可见!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老李头牛肉手把面吗?
“记得啊!”
“我告诉你,在白水城那种面馆满大街都是,都没人去吃.....”
阮小三说着就环顾了一下四周。神秘的道:“小复,你猜猜白河上的货船有多大?”
“船能有多大?我猜不到。”李复摇头。
“我告诉你,比你家屋子十个屋子都还大!”
李复惊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有船能比十个屋子还大?”
阮小三不置可否道:“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咯。”
阮小三的话让李复陷入了遐想,他想象着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繁华盛景,他试着想象比十个屋子还大的船是什么样子的,却根本想象不出来。
不一会儿后,小三开口:“小复,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真打算在这小山村呆一辈子?”
李复道:“我想加入村里的猎山队,我从小就梦想着可以穿过风琴谷,我想进到白山的最深处,我要知道大山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也想去白水城,我要看看那白河到底有多宽,可以载下那么大的船?...小三哥,我一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要先进大山!”
“好!有志气!等你将来到了白水城一定要找我!不过,你可不能提我阮小三这个名字,因为你会找不到我...”阮小三道。
“啊?那你不叫阮小三,叫什么?”李复惊讶道。
“阮小三这个名字太村气了,不适合生意人,我给自己起了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叫做:阮腾云!”
...
阮小三走后,李复在屋子里拿出阮依依送他的那个小荷囊,打开一看是一个非常精美的长方形下小木盒,打开一看,李复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可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