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看出何心隐的疑惑,拿出手枪对着顶棚开了一枪,却没有听到动静,一看却是忘了打开保险,难堪地对何心隐一笑,打开保险,抬手又向顶棚来了一枪。
这声巨响吓了何心隐和罗恩一跳,何心隐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被这个东西发出的巨大响动吓了一跳,罗恩却是没想到在室内会这么大动静,以前都是罗青带着自己在野外练枪的。眼看着顶棚洋洋洒洒的掉下了不少的灰尘,搞得罗恩一阵呛咳,挥手轰开眼前的灰尘,看着张大嘴巴呆如木鸡的何心隐,罗恩很是尴尬。
何心隐傻傻愣愣地看着头顶那个小洞,心中知道厉害,想着若是打到身上会是什么后果,难怪这位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样子,原来的确是有自保的手段啊!还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手没拿出来,此人绝非自己看上去那么简单。
外面听到动静,跑上来几个负责护卫的锦衣卫,他们拿着单刀围在了何心隐的周围,心中惊骇此人怎么能潜入大人的书房。
罗恩摆手道:“没事儿,你们都下去,我和这位何先生说会儿话。”
几个锦衣卫迟迟疑疑的收刀下去了。何心隐再次坐在椅子上,看着罗恩。
罗恩坐下,拿起茶壶,给何心隐倒上一杯茶,自己也来了一杯,做了个请茶的姿势,二人相对一饮而尽。好在是凉茶,不然俩人又要出糗了。
罗恩说道:“我说,那个老何,你这人不错,我也是好交朋友的,有事儿就说。说句大话,我罗恩要是诚心搞事情这里还真没谁能拦住我,没准儿我还真能帮你,看把你难的。”
何心隐苦笑:“您可真是~~!唉!是这样,我师父是王守仁,号阳明先生~~~”
罗恩砰一声跳了起来,顾不得打翻的茶杯。嘴里都结巴了。
“你说啥?你,你,再说一遍!”
“我师父是王守仁,号阳明先生。怎么了?”
“我靠!这也太牛逼了吧!平行宇宙都压不住你师父这个牛人吗?天啊!这不乱套了吗?咋整?咋整?说!你师父在哪儿?”
罗恩已经顾不得危险,到何心隐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摇晃道:“快说!你师父怎么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为难这位先生?老子干死丫的!”
王守仁那是何等人物!历史公认的两个半圣人中的一个啊!没有他,这个世界的文化传承就会出现断代了!罗恩怎能不急?
何心隐很纳闷,怎么弄得跟他师父似的?比自己还着急?
说起来这个世界还是与历史有太大的不同,王守仁在这里并没有太显赫的名气,那是因为他的人生走向也有所不同,但是已经改变的历史却依然压制不住强人的光辉。
王守仁悟透心学时间不久,虽然讲学次数很多,却没有真正的传人,何心隐只是因为追随王守仁时间很久,才被王守仁收其为弟子,但何心隐并没有真正的悟透完整的心学理论。
王守仁近些年身体不是太好,所以在洛阳附近隐居,濠王得知他在附近,强行把他请到王府,意图让其依附,以充实濠王的人才库。
这个世界里,王守仁远远没有原来历史里那么辉煌,但是他的心学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虽然屡屡遭受儒学正统的打压,但是在一些深入思考的文人中间还是有了一席之地。
无论如何,必须救出阳明先生!这成了罗恩眼下最为紧要的任务,但是如何向何心隐解释呢?
“是这样,我的师尊很推崇阳明先生,嘱咐我遇到时以师礼相待,现在听说尊师蒙难,我不能无动于衷,你且等着,我把青子叫来,咱们商量个办法,救你师父回来!来人啊!”
罗恩急切的吩咐上来的锦衣卫,让他快马找到罗青,让罗青马上赶来,有大事与他商量。
罗恩现在一点都不怀疑何心隐,这世界没有人能用这个桥段来诓他,除非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人,但是那样却没有必要。
喊来管家,安置完全懵圈的何心隐去洗个澡,让他休息一会儿。罗恩独自在书房来回踱步思考,嘴里还在念叨着:“乱套了,搞不清了,再整出来个努尔哈赤李自成啥滴,老子可真就不会玩儿了,不行就让老张派一支部队来,推平了丫的!真让老子拯救世界?老子没那两下子啊!”
等到罗青赶回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罗青让侍从寻地安身,自己却潜入城内,回到家中。
对这个所谓的家,罗青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他觉得这不过是罗恩的一个玩具而已,就是这玩具略大了些,包括让百姓参观也是大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那种意思,可是他不敢说,怕罗恩揍他。
听传信的人说起神秘访客的形容相貌,罗青意识到就是那个对他使出三招的技击高手,虽然知道罗恩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他心里还是很着急,罗青飞快地进到书房里面,看到罗恩正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
看到罗青进来,罗恩起身道:“青子,你可来了,我有事找你商量。”
罗青疑惑道:“你没事儿吧?那个人呢?”
“我没事儿,那个人让我安排去休息一会儿,咱俩好说话。那个人叫何心隐,他师父叫王守仁!”
“什么?”罗青那里会不知道王守仁!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牛人!
但是罗青也陷入了与罗恩一样的混乱当中。
“别在那儿发懵了。现在王守仁被濠王扣押了,随时会有危险,咱们必须得把他救出来!”罗恩坚决地说道。
“不错!这个人必须要救!我亲自带人去。哥,把那个何心隐叫来,我需要知道细节。”罗青没有二话。王守仁对于这世界的重要性毋庸多言,救出王守仁,或许也是他们来到这里的使命之一!
京城距离洛阳足有一千五六百里,沿途换马疾行也要三四天,若是再这期间出现变故,罗恩兄弟俩得悔青了肠子!
何心隐被请了上来,一身清爽的他看到罗青的时候,还有些羞涩的意思,但是罗青没空跟他矫情,直接问道:“何兄,请把令师尊阳明先生现在的情况对我细说一番,我亲自前去营救!”
何心隐一听心中感动,不知这二位与自己的师尊有何渊源,居然如此热心,有罗青帮忙,营救师尊有望矣!
来不及客套,何心隐大略讲述了王守仁现在所处的环境,还画了一张草图出来。
当夜已经不能召集人手出城了,而且张朝忠还在消防兵训练营地,这个事情少不得他这个对洛阳熟悉的人,但是一切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说。
当晚何心隐与罗氏兄弟交谈良久,探问这兄弟二人的底细,但总是不得要领,关键处罗恩总是含糊其辞,到底没问出来什么东西,只知道这兄弟对自己的师尊是真的着紧,而且他们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大异于常人,让人时常眼前一亮。
聊到天色渐亮,宵禁解除,罗青带着何心隐先到城管大队召集人手,又找到张朝忠,听说是罗青的师门长辈落难,张朝忠二话不说随着罗青出发。
罗青此行带了张朝忠以及几个锦衣卫中的好手,连带何心隐一行十二人,让罗恩向皇帝报备,并嘱咐罗恩必须注意自身安全,自己不在罗恩左近,心中确实有些牵挂。
一路疾驰,凭借锦衣卫的身份,多次在驿站换马,三日后的中午,方才看到了洛阳的城墙。
洛阳此时是一个超级大城市,许多朝代都曾在此建都,巍峨的城门,厚重的城墙,无一不显示出这个古城的底蕴。
一行人做好伪装分散着进入城内,所有人的路引都是假的,都是锦衣卫内部作假的高手制作的,看守城门的兵丁哪能看出真伪,全部都顺利到了集合地点。
这是一家锦衣卫暗椿所在,是张朝忠多年的下属,对外就是一间客栈,正好掩饰众人的行迹。
安排大家洗去风尘,罗青与张朝忠何心隐一起来到关押王守仁的牢狱外面。
这是濠王私设的监狱,这在律法上是决不允许的,但是濠王在洛阳经营多年,积威之下,无人敢言,就算朝中知晓也是装作不知,皇族家事,少管为妙。
眼见得这是濠王巨大的王府的西北角,院墙高且厚,私牢还在里面距离墙壁还有丈余宽的一条通道,每四分之一时辰,相当于半小时就会有巡查的兵卒在通道中通过。
如此严密的防护却是愁人,何心隐曾经多次探查过,均不得要领,苦思之下无计可施,只好接受那个京城狙杀罗氏兄弟的交换条件。现在到了这里,何心隐依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师父。
罗青却似是胸有成竹,挥手让大家回转,只等夜色降临。
由于濠王的私牢是建在王府内部,又有众多兵卒家丁巡守,所以牢房内部的看守并不严密,但是再不严密它也是一所监狱,必要的防备还是有的。
大门外面有四个家丁值守,发现情况可以随时示警,牢门是厚重的木门,里面的铁栓落下,无人可以短时间攻破,在里面还有两道铁栅栏门,分为内牢和外牢两部分,王守仁就被监禁在内牢当中。
牢内有狱卒二十多个,夜间值班的有十人左右,虽说多年无事,但是一些必要的程序还算严谨,只是这些狱卒懈怠许久,还没什么额外进项,所以都是无精打采,偶尔赌个小钱算是解闷。
今晚轮到刘老八当值,作为牢头他还是比手下牢卒宽裕些,于是他坐庄,开盘赌大小。
门外值守的家丁也被吸引,只留下两个倒霉蛋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夜色已深,有半弯残月挂在空中,偶有云朵遮住光线,地面便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