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词语来形容他们这个庆功宴的情况,非得要找出来,其实一个字就可以了,那就是——乱!
到底有多乱?瞧现场就知道答案。
布家这客厅出乎意料的宽,在家具没有移动的前提下还能挤出一片能容纳全班三十五名师生的空间来,可见他们家的面积有多大!
众人进屋后纷纷走来围坐在地板上,大家各自跟旁边的同学聊天打趣,逐渐形成一个稍微变了形的圆圈。聚会刚开始,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惹怒了左箐,把买来的爆米花撒了他全身不止,连带坐在他旁边的几名男生也遭殃!你会攻击他们也会反击,然后便是一场零食飞天的打斗战,越闹越起劲,无辜中招者们索性你推我我挨他,混乱中,冯日进原来做自我保护的手不小心扯上旁边某女生的头发,对方一声尖叫后,又是扯衣服又是饶你头发,声声娇气喊“好疼啊”的话来,唉,可怜了她身边人,弄得衣衫不整,还被别人笑说他不懂温柔。
从温室回来的阮萌一进客厅,看他们一个个头发,衣服,沙发,地板,茶几等等,已是零食们的领地。深知有洁癖的布宁不会容忍家里有丁点邋遢的阮萌,搬来张良式的怒相,指着眼前的垃圾说:“哇,你们玩得太狂了,快把客厅收拾一下!”
毕竟是张良的门徒,生个气也跟张良像模像样,出于自身对张良的抗拒,他们还是乖乖地把客厅收拾回原来的样子。只是负责扔垃圾的月信哲很无奈的望着门口那几大袋黑色袋子装着的垃圾,“看来我们给了他们家很大的不便呢。”
冯日进跟大伙聊天,说起这些天他晚上训练回家,途中路过公园的空地,看见小区附近的几个小伙子在跳热情澎湃的街舞。坐在对面的左箐调侃他,面皮比宣纸还薄的冯日进即时站起来走到中间空出的地方跳起街舞!
哈,他这舞跳起来还像模像样,引得台下观众有的欢呼叫好,有的拍掌哼调子,有的吹来口哨,从而激起跳舞者的信心,舞蹈越跳越起劲,人却越跳越忘形,一个不小心把鞋子飞到跟前那位来不及躲闪的人。
如果说是人家的鞋子扔出来的速度太快,不如说是中招者自己反应迟钝罢了。
也不怪她,反应迟钝只因为她病后身体虚弱所致,然后又被张良强迫推来参加他们班的庆功宴,拖着虚脱的身子好不容易占了客厅里最舒服的沙发坐着。背靠在沙发上,舒服一词油然而生,驱使她更想睡觉的意念!眼皮撑啊撑,忍不住伸懒腰,还打了个呵欠,嘴巴刚张开来就中了冯日进的臭鞋!
念头只有‘好想睡觉’的乐小由愣了三秒,然后把那只恶心的臭鞋从自己的口里拿出来,无奈的看向前面出来助兴的冯日进,“小心点。”
全场哇然一片,惊讶着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看向他们这位身上标注‘不会骂人’‘不会反抗’和‘过分善良’的标签的班主任乐小由!
“怎么不接上鞋子?来啊。”
冯日进极度错愕的看着乐小由,连伸出的手像机器人一样。“谢谢老师。”
瞌睡虫附身的乐小由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带上朦胧的眼神看向她那群可爱的学生,软软的说:“你们继续玩,不用管我。”然后卷缩着身子在沙发睡觉去!
坐在乐小由旁边的左箐伸手摸上她的额头,“不像发烧。”
“会不会是这两天拉肚子的原因?”阮萌凑过来说:“校运会期间她动不动就往洗手间那边跑,直到今天下午的闭幕式上我才看见她站在队伍后面。”
“这样啊,让她睡在这里我们会把她吵醒的,不如送她到杜其思同学房间里休息一会,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叫她下来。”月信哲提议。
问题出来了,杜其思本来在班里不容易让人接近,除了她的两位哥哥和最近经常出入他们家的阮萌之外,根本没有人愿意跟她结交,更何况现在自愿站出来去厨房找她!
所以呢,众人纷纷看向现场唯一的希望——阮萌。
光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心里想什么的阮萌,回想自己刚才从温室回来的时候,巧合遇见迎面而来的黎燕沁。当时黎燕沁问她去哪里,阮萌总是老实回答她,说自己去了温室不止,还跟在温室里浇水的杜其枫聊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厨房里头传来狠刀剁肉声,从刀频可以猜到里面的人现在心里有多糟糕!
后来黎燕沁说:“你还是别进厨房,水鱼的事先搁着,等她气消了再跟她解析。”
依杜其思的性格,半小时之内让她气消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自己现在进去送死!
“阿进你去厨房找她帮忙,不要问我为什么,刚才是你把鞋子飞到乐老师口里的。”
听了阮萌的话,大伙又觉得她说得没错,纷纷望向冯日进,看看平时很害怕杜其思的他有什么话想说。
被人推出来当小丑的冯日进,那有班上一众优等生的头脑转得快,他现在只想到‘她在厨房,厨房有刀,刀能杀人,心情不顺,最先灭的会是他自己!’和‘这里有左箐,她背后有我妈妈撑腰,还有一分的试卷不能被妈妈发现,因为妈妈的藤条不好吃,她说过‘即使你挂掉了,也继续用它来鞭尸,然后直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
既然一个死得体无完肤,一个死了甚至连坟墓都没有,那他宁愿选择前者,可望死后有人拜祭和供奉自己,不用做一只孤魂野鬼。
经过心思熟虑后,冯日进举手摆出一个‘OK’的手型,然后带上必死的决心,大步大步的走向战场——布家厨房。
亲眼看见杜其思把被子盖在乐小由身上,帮忙背着送乐小由上楼的冯日进站在她旁边,‘哦’着嘴巴愣愣的看着她。
事情发展得太顺利,杜其思不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埋怨他,送乐小由上楼的时候,她还轻声细语说:“慢慢走,小心点。”
哇,这是他认识的‘恐怖分子’杜其思吗?
温柔得像水一样声音注进冯日进的脑海里进行无限遐想,久久没有回应过来。
“有什么好看?”被人看得很不自然的杜其思转过面问他。
冯日进傻笑回答:“没,没什么,哈哈。”
“莫名其妙。”
这是杜其思给予冯日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评价。
“这里没什么事,我先下去。”
杜其思没有说话,冯日进耸耸肩转身离开,偏不巧碰倒本来藏在床下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床边的哑铃,一个不慎,冯日进与地面来了个水鱼趴。
“什么东西啊?”冯日进爬起来坐在地板上,伸手想捡来碰倒自己的东西,哑铃于他来说太重,拿不起!
“啊,忘了放好,你别介意。”说罢,杜其思拿起哑铃,把它扔进床底下!
没看错,她是仍,进,床,底,下!
看她手势利落,就知道她经常玩哑铃的冯日进突然好害怕她,把之前杜其思所有的温柔全然瓦解。
“哈,哈,我,我去洗手,手间。”
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口吃的杜其思还没说出“出房门后左转弯直走就到。”的话来,站起来小跑了几步的冯日进又在她面前来个水鱼趴。
以离开这里为最终目标的冯日进马上抬头笑着说:“哈哈,没事没事。”
杜其思很无言的手托额头,说:“别对着全身镜傻笑。”因为在她眼里,冯日进傻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哦。”冯日进终于舍得收起笑脸,起身拍拍屁股再次准备走出房间。经过书桌的时候,视线无意瞄了几眼上面相架里的相片,是两个大约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各自扎着两条大麻花,在阳光下笑得天真烂漫,看上去给人很开心得感觉。
这两个小女孩,冯日进看一眼就知道是谁,“难怪她可以跟你们相处得那么开心,那么容易亲近你们,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什么?”杜其思听得一头雾水,上前走来一看,“你认识我家表妹?”
“表妹?”
“对啊,这个黑色头发的女孩是我妈妈家二妹的亲女生儿,弄辈分我是叫她表妹。”
冯日进确实很惊讶这个消息。“哇!没想到阮萌跟你们是亲戚耶,你们平时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严密了!”
“她才不是我表妹,我表妹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女孩,说话文静又胆小,那像大大咧咧的笨蛋阮萌啊!而且,表妹她两三岁左右就跟她妈妈学弹钢琴,只会满山跑的阮萌会吗?”
虽然杜其思的一番话否认了冯日进的想法,但再仔细看那张相,冯日进心里总是觉得那个小女孩跟他认识的阮萌真的长得很像,不管是眉宇间的稚气,还是那个笑得天真烂漫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同一个人的童年时期的模样?
这个问题太让他纠结啊。
“我以为你认识我表妹,害我空欢喜一场。”
“咦?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认识这个女孩能带给她某些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