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处送来了报告。
葛医生坐在办公室，眉头锁得紧紧的，拿着鉴定报告的手却很稳定。
电话响了起来。
“青山，鉴定结果出来没有？”程父的声音低沉响起。
葛医生沉吟了下：“报告上写了，的确是小程的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心里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老程，原始数据出来的时候，有人叫我去办公室接电话，可是我去了，却只有一阵忙音。”
“你的意思是……”程父的声音隐隐有了怒气。
葛医生收起报告，镇定说道：“不过样本我有备份，另一份在我朋友那里，我马上委托他重新检测，现在我去一趟鉴定中心。”
“青山，麻烦你了。”
葛医生挂了电话，刚起身，助手走了进来问道：“请问鉴定是否立刻盖上钢印，通知相关人员领取？”
“不忙……我去下数据中心。”葛医生深深看了助手一眼，“小李，实验原始数据出来的时候，我不在，你是否一直坚守岗位？”
“是。”
葛医生点了点头，大步离开办公室。小李手心已经有了汗，环顾四周，拨了一个电话。
程书墨捏着手上的报告，脸上神色虽然不起波澜，然而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似乎涌动着滔天巨浪。
方才接到医院电话领鉴定报告的时候，葛医生的手机打不通。打他办公室电话，助手小李说他中午外出，至今未归。
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他又拨了葛医生的手机，回答他的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颜玉躺在程书墨膝头看电视。他手上拿了一大叠文件，看完一张他就在她脸上盖一张，弄得她不耐烦的坐起来，嗔道：“你无聊不无聊？”
程书墨笑着把她脑袋搂进怀里，揉着她的头发：“这么晚了，困不？”
颜玉看着他手上仍然剩下的文件道：“还有这么多，你什么时候能睡？”
“原来是想我陪你睡啊？那我加快速度就是。”
颜玉瞪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卧室走去，到了门口，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明天还有重要会议，可别睡太晚。”
等到她关上卧室门，程书墨脸上的笑容倏地敛去，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
拿起电话，继续拨打了葛医生的手机。
终于开机了。他耐心等着长长的等待声，半晌，一个有些哽咽的女声响起：“喂？”
程书墨怔了下，回过神沉声道：“李阿姨？葛叔呢？”
“唉……他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抢救……”
程书墨猛然站起身：“有没有危险？”
“医生没说……”李阿姨的声音颤着，“而且司机已经逃了……”
程书墨稳住狂躁的心跳，竭力用镇定的声音问了出事地点和时间，安慰了她几句，挂了电话。
他转头凝视着放在沙发上的文件，白花花的纸张刺着他的眼。
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程书墨立刻打电话，让公安系统赶快查出肇事车辆。拿起外套，他刚想出门，沉吟片刻，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拨打了阮世昭的电话。
阮世昭那边隐隐有着欢笑声，想必在PUB里面，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酒意：“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
“你公司有没有什么进修或者出差的事？赶紧把颜玉派出去，越远越好。”
阮世昭声音一下清明了起来，说了句：“等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等了约莫五分钟，他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吧，到底怎么了？”
程书墨站在书房里，凝视着窗外辉煌灯火：“鉴定报告出来了，葛叔也出车祸了。”
阮世昭沉吟了几秒：“我明白了，只是你为什么要瞒着颜玉？”
“报告的事情，她早有准备。但是葛叔出事已经是血案，她知道之后必定忧心忡忡，坐立不安。世昭，拜托你了，她已经承受够多了。”
阮世昭声音沉沉的：“我会安排的。”
“如果方便，你能代我去看看葛叔不？这么晚了，我如果出去，颜玉不是傻子，只怕会觉察什么。”
“明白，你忙你的，我通知下雷绍。”
挂了电话，程书墨揉了揉拧成一团的眉心，坐在椅子上，脑子飞速转动着。
葛医生生死未卜，就算他无大碍，要文雅再做一次鉴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个孩子她必然会坚持生下来，借此作为进入程家的钥匙。
他和颜玉之间一下多了个不属于两人的孩子……他怎么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他咬牙想着，文家的胆子越发大了，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来电显示，眸色一暗。
“爸，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拿到鉴定结果了吗？”
“有猫腻。葛叔出车祸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半晌，程父冷冷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要不，你回北京，再检查一次？”
程书墨攥紧了拳：“文家会同意吗？他们现在恐怕正在紧锣密鼓围绕着这份鉴定策划着什么，爸，你……”
程父的声音依然平静：“你不必担心家里，他们不敢撕破脸，那些小打小闹，呵……去睡吧。”
程书墨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谢谢你，爸。”
“你今后给我谨慎点，别再像这次给家里添乱！你爷爷还蒙在鼓里，不敢让他知道，你最好让家里省点心！”
“爸，对不……”话未说完，程父已经挂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