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杋生长于边漠,身边多粗鄙不堪之人,杋虽不才,可亦在风尘之中拜读过皇都中的诸多嘉作,杋听闻,身为君子,自应当懂得怜香惜玉,杋对此深信不疑,奈何边漠姑娘多豪放,杋未曾有过机会,杋竟不知此作为在皇都竟是缪误。因此杋多有冒犯,望太子殿下恕罪。”
王府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百姓,先前觉得那个世子必定是个花花公子,哪知原来是误会了他,到是太子的作法,确实未免过于伤人,郡主身为深闺女子,肯为他出门迎接,足见其情深,然太子不仅不领情,反而将人当场训哭,此举确为不妥。
白安阳听闻身边的窃窃私语,她微微一笑“看来世子对皇都的礼仪文化确实不甚理解。
其一,君子之道,不可拘泥于书本,若明知自身与其绝无姻缘可能,却一再怜香惜玉,给那姑娘造成还有希望的假象,不仅对此伤害更大,亦会令此姑娘白白浪费自己的年华。
其二,君子劝和,不劝事,世子未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便枉然发言,意图挑拨吾与郡主的关系,此又为何等君子?
其三,汝既已望见吾,按皇都之礼,汝应先行礼,得到允许方可回话。
看来世子确实久居边漠,一向是豪放惯了,吾知其难处,今日不敬之罪,吾不会再与其追究。”
此番话下来,百姓又开始议论纷纷“听闻太子自小视予初郡主为亲妹,俺就说太子也不会如此绝情,看来都是为郡主好。
“倒是那个什么世子,看着那皮囊倒是俊俏,原来内心还是个野蛮之人,看着他那一身毛,到活像个野人。”
束杋面不改色的向人群望去,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虽是不喜,然其为世子,故也不敢再多加议论,在他的威压下,人群遂慢慢散开,又各忙各的去了。
束杋又皮笑肉不笑的向白安阳鞠了一个躬“是杋愚钝,多谢太子赐教,看来今日杋是不适合再多加停留了,改日杋会与父王再登门向瑾王爷赔罪,杋先告退。”
白安阳点头示意,束杋见其没有再多加为难,便转身上马离开。白予初见那奇怪的人离开这才从刚才的争论中回过神来,她抹了抹眼泪说道
“阿兄,吾就知道,汝是不会置吾为不顾的,阿兄心中还是有吾的!吾不会放弃的!”
白安阳深吸一口气,这孩子是从何处来的怪异思想,如今束杋已回,她今日前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这个束杋果然有问题,敢出言故意败坏太子名声,看来还是年轻气盛了些。
白安阳略微思索道“吾这才想起今日还有约在身,就劳烦予初郡主代吾向皇叔问好了,吾就不再叨扰了。”
“是何事如此急迫,难不成是哪家的姑娘在等着汝,还是汝宁愿编个没头没尾的谎话,也不愿与吾多待一刻?”
白安阳看着自家妹妹哭红了的眼睛也于心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白安阳正色道“吾乃一国太子,岂会轻易编谎,吾乃与一臣子相约,商讨国事罢了。”
白予初眼珠一转“不知是哪位大臣?在太子冠礼的第二日,就有大事劳烦太子。阿兄可否告知?若真是大事,予初绝不耽误。”
白安阳暗道不好,这小丫头在吾的事上果然是心思缜密,平日里到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吾若随口答曰,过后予初定会核实。
“参加两位殿下,是臣冒昧与太子殿下相约,望郡主恕罪。”
就在白安阳还在犹豫不决之时,一道天籁之音轰然响起,白安阳刚偏过头就看见了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正望着自己,虽多年未见,但只须一眼,白安阳便认出了来人是谁,她瞬间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手指下意识的捻动。
白予初看见来人也不由得面色一沉,原来是贺寒之的儿子贺尘,这小子竟敢来坏她的好事。
她立刻开口讽刺道“吾刚才还说,也不知是何许人也,怎这般的不识趣,原来是少将军。那就不甚奇怪了,毕竟少将军一向如此。吾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就不打扰二位议事了。”
贺尘拱手一笑,翻身上马“既然如此,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安阳此时顿然觉得更加尴尬,不觉起了开溜之心,她悄悄瞥了眼自己的马车。予初难缠,但贺尘更不好惹,还是先将予初哄回去,再随意找个由头打发了他好。
但贺尘一眼便望见了她的小动作,于是两眼一眯,嘴角含笑的说道“若殿下不介意,便与臣同乘一骑回议事阁吧,马车负重不利于快行,毕竟有国之大事相商,切不可耽误。”边说着还边向白安阳伸出来一只手来。
白安阳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在隐隐抽动,好一个贺尘,她咬紧了后牙,看了一眼白予初,若是拒绝,予初定会怀疑是否真有急事相商,若不拒绝恐怕就正中贺尘的下怀,这厮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应道“少将军果然周到,马车是慢了些。既是要事,吾自是不介意。吾就不多加耽误了,予初也且先回去吧。”
白安阳死死盯着贺尘伸出来的手,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吾一直有意避他,今日不曾想让他得了空子。
“吾虽未上过战场,但上马还是可以的。”白安阳说罢便翻身上马,仿佛那只修长的手是空气一般。她的动作到是干净利落,看来平时也没少骑马。
贺尘微微点头,见她已经坐稳,便将手收回抓住缰绳,两臂正好将白安阳困在胸前,姿势颇为暧昧。
马随之绝尘而去,可马是好马,人为必是好人,白安阳如是想到。贺尘的出现未免太过于恰到好处,不由得让人怀疑,但吾未听说贺尘与束杋有过交集,若不是为束杋之事而来,难道是为了予初?
况且贺尘那微热的呼气时不时扑撒在她的颈间,要不是贺尘绝不可能得知她真正的身份,她定会认为其是一个有着漂亮桃花眼的,随处撩人的登徒子。
贺尘察觉到白安阳的不自在,遂将身体向后靠了靠,若真将她惹急了,那可得不偿失。
白安阳感觉到了他向后挪到的动作,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面皮上依旧紧绷着,但心里不由得放松下来。
她自认为贺尘虽然看着一副轻薄浪荡子的形象,但内心应该还是个正派人士的,想来也不会乱来。
白安阳望着周围不断后退的景色,并不是回皇宫的道路,她开口问道“吾多谢少将军帮吾解围,然吾观之两旁景色,不像是回宫的道路,不知汝将携吾前往何处?若无它事,还请即刻送吾回宫。”
贺尘闻声微微低头望向白安阳,率先入眼的便是那乌黑的长发,长发由白色的玉冠束着,就像是墨染的丝绸段子上套了一个玉环,倒是让人想摸的很,然现在还时辰未到。
白安阳见贺尘没有回答,刚想转头看看贺尘在搞什么幺蛾子,但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贺尘突然说道“谁说吾要送汝回宫。”
白安阳想要将头转回,已是不及,她的眼中已然多了一张眉目含笑的俊颜,贺尘的眼睛依旧微眯着,左侧的梨涡在脸上初现。
这笑不知为何令她想起了三月满园盛开的桃花,粉红的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