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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谋 反

李靖忙上前拦住,拱手说道:“壮士,这两捆柴禾我们都买了如何?”

“诶,不用,不用!”

那青年笑道:“二位若只是为了心存感谢而买我这两捆柴禾的话,就真的不必了。刚才真的是小事一桩,二位老爸不必在意。”

那青年说完仍要走。

李靖又赶紧说道:“壮士,我真的买了。你看,这一担柴禾多少钱?我家里正需要呢。”

那青年见他们真的要买,这才高兴地说道:“不贵,您看,这两捆多少也有三、四百斤了,还是在下在山上刚打来的,都是烧火的好料呢。看您也是好人,您……您就给二十文钱吧。”

李靖从身上摸出铜钱,交到青年手中,对他说道:“这样好不好?你呢,先陪我们到茶肆中坐一小会。我们刚才被那惊驼吓得到现在这心还没有缓过来,你陪我们歇一歇,聊一聊。然后呢你再把这柴禾送我家中如何?”

那青年想了想,说道:“这柴禾原本就应该给您送家去的!嗯,好吧,这两捆柴禾卖得早,也省却了在下沿街叫卖的时间了。既然两位老爷这般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只能聊一会,家中人还在等着呢!”

李世民见青年答应,甚是高兴。三人看到旁边刚好有一茶肆,颇为干净亮堂。店前门额上写着“仙香阁”三个大字。李世民笑着对青年说道:“这个店不错,名字也不错。壮士,我们就在这里品茶如何?”

那青年连忙拱手道:“二位老爷雅兴,在下奉陪就是了。”

那青年把柴禾担过来,靠在茶店门边。三人这才笑着走进店里,选了一个临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啊呀,三位英雄光临小店,真是令小店篷荜生辉啊!”

老板见是刚才拦住惊驼的三位英雄上门,甚是高兴,连忙上前热情地招呼。

“您喝点什么?”

李靖望向李世民。

“几位客官,小店有上好的碧螺春,还是明前茶,这是小店最好的茶叶了。几位客官是不是……”

“好,就要上等碧螺春,再来几盘点心!”

“好咧,上等碧螺春,精美点心四份!”

店老板大声吆喝着往后面泡茶去了。一会儿,有店伙计提了一壶上等碧螺春过来,又端来几盘点心,三人便坐下来喝茶。

李世民拱手道:“刚才多亏壮士出手,救了我们两人,也救了街上那么多的人。在下在此深表感谢。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府居何处?”

那青年听到李世民又夸奖他,他“腾”地红了。他腼腆地笑了笑,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姓薛名礼字仁贵,原籍河东道绛州龙门县人氏。全家为逃避战乱逃荒到长安附近定居下来,每日以种田、打柴为生。”

“哦?”

李世民听青年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他继续问道:“薛壮士原来是河东薛氏。不知前朝时襄城郡赞治薛轨,不知壮士认不认识?”

那薛仁贵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乃是家父。原来您认识家父?”

李世民也喜道:“原来壮士是薛轨薛大人之子。当年尊父与家父同朝为官,家父受杨广猜忌。尊父薛轨曾为家父仗义执言,后因此被贬为襄城郡赞治。只是听说后来尊父到任不久就病故了,有这回事吗?”

薛仁贵点点头,黯然地说道:“家父赴任不久即身染重病,不幸病故。那时在下还年幼,又遇战乱,从此便家道中落。在下现在忙时种田为生,农闲时便打些柴火补贴家用。”

那薛仁贵朝李世民望了一会,有些疑惑。

“尊驾既然认识家父,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尊驾是……?”

李世民笑着摆摆手道:“先不要问我们是谁。我先问你,你既然家境困难,为何不去从军呢?我看你的身手敏捷,武功不差。如果从军的话或许能因军功而显贵啊。”

薛仁贵无奈地摇摇头,叹一口气说道:“在下也一直想从军报国。无奈家中老母年迈,儿女年幼,实在是走不开啊。”

李世民听过说道:“噢,原来如此。那如果……”

刚说到此,忽然街上又是一阵骚乱,人们四散奔走。李世民、李靖和薛仁贵三人不由站起,心中纳闷,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大街上突然冲过来一队官军,正在吆喝着清理街道上的行人。他们强行把行人、商贩全部赶走,封锁了这一段街。众人都不解,不知道官军这是要干什么。

李靖坐的靠近门边,看得仔细。他转头对李世民道:“这些人是宫中侍卫,他们怎么来了?”

李世民伸头一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来的官军果然是宫中侍卫!

少时,只见阿史那结社率急匆匆地沿街跑了过来。他挨家挨户的店铺张望,似在寻找着李世民。突然,他看见李世民坐在这个茶店中,便立即跑了进来,躬身向李世民施礼道:

“陛下,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陛下?”

薛仁贵和店中老板、茶客们一听,都大吃一惊。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谈吐儒雅的谦谦君子竟是陛下。

众人都心得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薛仁贵有些激动,说道:“怪不得阁下认识家父,原来您果然就是……”

李世民摆摆手,朝他点点头表示默认。然后他转头对阿史那结社率怒道:“你们怎么来了,搅了我们的雅兴!临来的时候朕不是关照你们不要跟着的吗!”

阿史那结社率见李世民发怒,诚惶诚恐。他赶紧躬身说道:“陛下,末将并未跟着。末将在宫中突然接到报告说陛下遇有危险,情况紧急。末将觉得大街上人多,情况错综复杂,担心陛下的安危,便立即带领宫中侍卫前来救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保护陛下回宫!”

阿史那结社率说完就过来准备搀扶李世民回去。

“阿史那结社率,你想造反吗?”

突然,李靖大声喝道。

那阿史那结社率闻听断喝,吓了一跳。他本能地跳到几步之外,拔刀以向。继而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赶紧慌里慌张地收刀入鞘。

“造反?”

他四处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样,连忙问道:“谁?谁要造反?代国公,您说谁要造反?”

“代国公?”

薛仁贵惊得站了起来,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您就是代国公李……?”

薛仁贵由于太过惊喜,口中的话投口而出。但突然想到直呼李靖的名字太过不敬,所以他话说到一半就顿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在下就是代国公李靖,壮士,幸会了。”

李靖见薛仁贵一脸兴奋的样子,忙转身对他拱手笑道。

“原来您真是李……李老前辈!”

薛仁贵兴奋的不得了。看来,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仰慕李靖许久了。

李靖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先坐下来,他有话要对那位军官说。

“对,就是你,阿史那结社率!老夫说的是你!是你要造反!”

李靖转过头来,对阿史那结社率大声喝道。

阿史那结社率好像被人突然一下子戳穿了心事似的,有些惊慌。但他很快便稳住心神。他对李靖有些生气地说道:“造反?代国公说末将要造……造反?怎么可能!末将是来保护陛下的,怎么突然变成末将要造反了?”

李世民也拉了李靖一下,示意他别胡乱猜疑。

李靖拱手李世民说道:“陛下不要着急,等会您就明白了。”

李靖对着阿史那结社率继续大声说道:“刚才老夫还在想,怎么今天这么巧,突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结果阿史那结社率这么一来,现在老夫终于一一想明白了!”

“哈哈哈哈!代国公说笑了。代国公,这造反一罪可不能随便地扣在别人的头上哦!”

阿史那结社率听李靖一说,仰头哈哈大笑。

“代国公,陛下就在当场,您这么一说,会吓着末将的哦。请代国公千万慎重,不能这么随便乱说啊!”

“嗯,如果老夫不把你披着的这张羊皮揭下来,别人还真会被你欺骗了!你如果不信,老夫现在可以当着你和大家的面一一分析给你听。要不然老夫说你谋反你肯定不服。”

“你说,末将怎么就突然谋反了?”

阿史那结社率此时也开始从刚才的窘态中慢慢地镇定了下来,他紧盯着李靖说道。

“老夫若不把你的阴谋揭穿,你肯定会死不认帐的!”

李靖冷笑了一声,盯着阿史那结社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你想用惊驼撞死陛下是不是?”

“惊驼?什么惊驼?”

阿史那结社率几乎要跳起来,他很委屈地大喊大叫。

“末将哪来的惊驼?刚才那只不过是一场突发的意外事件罢了,它跟末将有什么关系?”

李靖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一头骆驼价格不菲,谁也不会不在意。数只骆驼受惊奔跑,主人能不急?肯定会在后面拼命追赶,以求能拉住惊驼,挽回损失。可老夫发现今天的惊驼后面一直都没有主人追赶。当时老夫还很纳闷呢,到现在老夫才想通,这惊驼撞人原来就是你精心策划的诡计,意图撞死陛下对不对?”

李世民和薛仁贵等众人经李靖这么一提醒,也都感觉惊讶。大家一开始只想到事后主人没出现,认为他是怕承担责任。这时才注意到惊驼的事前事后,都没有发现惊驼的主人出现。经李靖这么一分析,他们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阿史那结社率把嘴一撇,似乎对李靖的这一分析不屑一顾。他大声辩解道:“这个也能作为末将谋反的证据?那有可能是骆驼主人看伤人太多,怕担责任,提前溜了也未可知啊。”

“好个提前溜了也未可知!应该就是一直不敢出现吧!”

李靖冷笑道:“这只是第一个原因,我们再说这第二。今天陛下和老夫一起是便服出行,你又没有跟随。刚才你来时说是接到有人报告对不对?”

阿史那结社率点点头道:“是啊,末将一接到报告立马就带人来了啊。这……这又怎么了?”

李靖冷笑一声,说道:“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寻常百姓,难得见到陛下,有几人能够认识陛下?谁会知道陛下今天会微服出行?那又有谁能知道今天陛下就正好在这危险的现场?就算有普通百姓看到陛下又恰巧认识陛下,可他又怎么能进到宫里报告给你呢?”

“这……这……”

阿史那结社率没想到李靖突然问到这一层,一时语塞竟答不上来。

“所以惊驼事件本来就是你设计的。你本就知道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你发现一计不成,便打算亲自动手,刺杀陛下是不是?”

李靖最后一句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大声责问。众人脑袋都被震得“嗡嗡”的响,大家都一齐把目光望向阿史那结社率

阿史那结社率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但仍然狡辩道:“末将确实是接到报告才赶到这里的。或许……或许那人真的认识陛下,真的能入宫……也未可知啊。”

李靖见阿史那结社率已经词穷,步步紧逼。

他转身对李世民说道:“陛下,臣记得宫中侍卫中虽然有不少突厥人,但为了陛下的安全,每次当班时突厥人与汉人都是混编在一起的,是吧?”

“嗯不错,是这样的。”

李世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宫中侍卫的编排规则,所以李靖这么一说,李世民马上点头认可。

李靖接着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阿史那结社率说道:“可你带来的侍卫怎么清一色都是突厥人?”

实际上李靖这句话乃是故意诈阿史那结社率的。宫廷侍卫穿的服装都一样,又都着盔着甲。李靖就那么大远远地一眼望去,怎么能一下子就辨别出哪些是汉人,哪些是突厥人呢。

但李靖可以肯定,如果阿史那结社率想造反,肯定是带清一色的突厥人过来。

阿史那结社率听到这里,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人家都说你李靖精于谋略,今天一见,果然不假。令我万万没想到,今天之事竟然被你一一看穿了!”

阿史那结社率又“嘿嘿”冷笑两声,然后缓缓地说道:“不错,刚才的惊驼事件确实是在下一手导演的。你也说对了,我今天就是要谋反?”

他忽然一脸狰狞地说道:“我今天就是想杀死你们两个恶贼!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东突厥人的仇人!”

店中的茶客一听此人要造反,都吓得大惊失色。有的茶客甚至吓得坐立不住,“啪”的一声,从凳子上翻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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