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诺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时间有些摁不下去，听着里面说话的声音，她都能想象到客厅内的画面。
爸爸一定是怒气冲冲的指着杜梅，但绝对不会对白珊珊说什么，就算不再疼爱，但也不会指着鼻子骂她。
毕竟，白珊珊也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而她？不过就是捡来的一根草。
所以，就算事情真相大白了，她也从来没想过怎样，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任谁被调换了命运之后，还能佛系面对人生？尤其两个人生还怎么狗血的相反？
一个是豪门大小姐，拥有每个人都羡慕的人生，还拥有蛮横无理的资本；一个是无人问津的丑小鸭，在不停打工赚钱的同时，还要养着一个废物的母亲，甚至连爱情都不能奢望。
假如，柳霜还活着，她知道了这一切，她会不会心疼她这个女儿？
半晌后，纪温弦的手落在了她手上，温柔的嗓音响了起来，“别担心，有我在。”
白小诺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打开了门。
一开门，果然看见了在客厅中站着的白文周，还在地上满脸泪痕的杜梅，还有沙发上无动于衷的白珊珊。
而白文周看到白小诺的那一刻，脸上的愧疚也毫不掩饰，“小诺……”
白小诺看向他，一句话都没说，但态度也表明了，想听他解释。
白文周动了动嘴角，声音突然有些暗哑下来，“小诺，是我对不起你，我最亏欠的人只有你。”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多余的话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就只能道歉了。
可就算道歉，也是上下嘴唇一碰就完事了，多少都让人感觉到有些敷衍。
白小诺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说这么私人的话题，只是问，“杜梅和白珊珊你要怎么解决？”
其实，对于杜梅和白珊珊的下场，白小诺承认，她非常期待！
过去的十八年里，她无时无刻都在杜梅的精神虐-待下度过，原本她还能欺骗自己，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而白珊珊，她也不想过多的报复她，虽然她性格有些问题，但归根究底她也是个可怜人。
白文周沉默了半晌，“我会把珊珊放到杜梅的名下，以后……以后就这样吧，再也不联系了。”
这个决定，就算是他迟来的亏欠吧。
不管怎么说，她抚养了白珊珊十八年，他敢说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白珊珊，而白小诺呢？十八年来没有享受过父爱，更别说母爱了。
他惭愧啊！
白小诺垂下头，没有说满意还是不满意。
倒是杜梅，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珊珊可是你疼爱了十八年的女儿！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不行！我不同意！”
白文周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杜梅就是害她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
“你要是在不消停，我就选择报警了，到时候就不是这么轻飘飘的惩罚了！”
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杜梅的行为依旧触犯了法律，尤其是人证物证都在的情况下，多少也能判个几年。
杜梅有些害怕，也不敢再咋呼，生怕白文周不念旧情给她送进去。
白珊珊一直沉默着，听白文周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才抬起头，幽幽的说道，“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白文周身体僵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大女儿如此卑微无助的语气，而且……一周多之前，大女儿身上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这要他怎么狠下心？可是要是反悔，他又怎么能对得起小诺？
白珊珊见他犹豫了，再次添了一把火，“爸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上不了学也出不去门，学校的人都歧视我，他们都不喜欢我。”
白文周更加低下了头，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大女儿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他怎么可能不疼爱？
这种疼爱不会因为身世的原因改变，尤其幕后黑手还是杜梅，珊珊也是个受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诺……”
白小诺平静的看着他，已经猜出了他要说什么，她用着没有任何波澜的语气说道，“白珊珊什么都知道，她一直都在骗你，你这辈子真是栽倒她们母女手上了，我要揭穿这个真相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想给自己正名而已，你对白珊珊什么态度，对我一点也不重要。”
纪温弦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这时候已经有些心疼白小诺了，紧紧包裹住了她的手，对白文周说，“过几天，小诺会和我去国外求学，几年内都不会回来，白珊珊和杜梅的事情，小诺也不会插手。”
白文周有些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女儿，“这件事是真的？你要出国，为什么我不知道？”
白小诺也意外一瞬，以为这是纪温弦帮她脱身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刚决定的，还没有通知你。”
被‘通知’这两个字伤到的白文周，神色也顿时清明了起来，转身看向白珊珊，“你是杜梅的亲生女儿，她不会亏待了你，以后我也是你爸爸，不过你要跟着她生活了。”
杜梅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过要搭理她。
白珊珊像是认命了一样，没有对白文周的话提出任何反对，只是不停用阴暗的目光盯着白小诺。
纪温弦感受到了这种阴冷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回看了过去。
发现来自于白珊珊之后，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不管如何，他绝对不会让白珊珊再打扰到白小诺。
让人给杜梅和白珊珊带走之后，白文周紧张的搓了搓手，“小诺，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不必了，我还有事情，现在就要走了。”
从纪北霆的事情上，她已经得到教训了，只要没有希望，就永远不会绝望，只要没有拥有过，那就永远不会失去。
她之前一直都想要父爱，但爸爸却一次一次让她失望，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要了。
白文周有些颓废，像是凭空老了好几岁一样，背也伛偻了不少，“我……想给你讲一下你的妈妈，你就算不想原谅爸爸，但也得去看看你妈妈。”
白小诺有些犹豫了，转头求助的看向纪温弦。
纪温弦推了推她，“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你别着急。”
白小诺慢慢吞吞的跟在了白文周身后，直接上了顶楼。
顶楼是不允许白小诺来的地方，初次上顶楼，白小诺也有些不太适应。
而白文周却没有注意，直接去了顶楼的第一个房间，一进去白小诺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画像和照片。
让白小诺震惊的是，面前照片中的女子，竟然长了一张和她有七分相似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她出现之后，爸爸没有怀疑过？再加上她和柳霜这么相像，难道爸爸就没有思考过？
白文学也塌下了肩膀，把面前的相框递给了小女儿，“这是柳霜，也是你母亲，当年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杜梅的动的手，对不起，我迟到了这么多年。”
白小诺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但眼睛还是被一些泪花给覆盖住了，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白文周背着白小诺，还在继续说着，“我和你妈相遇那一年……”
就这样，白小诺被迫又心甘情愿的听完了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就是一对男女在结婚前特别相爱，但结婚后慢慢归于平淡，被生活中的一地鸡毛折腾的不得了的故事。
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故事中的男主人公还想着爱情的激情，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认识了白珊珊的母亲杜梅。
可能是出轨的刺激太大，男主人公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幸福，妻子和外室同事间竟然怀孕生产。
不过妻子却大出血去世，外室却生下了健康的孩子。
因为愧疚，男主人公把杜梅送走，连带她生的女儿也不看一眼。
只是却没有想到，在若干年后，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白小诺听完整个故事，心神没有受到一丝波动，不管白文周说的多么生动和后悔，他曾经的所作所为都让人觉得不齿。
房间安静了下来，白小诺不停看着相片中的女人，闭上眼睛开始幻想，如果她还活着，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是这样？
半晌过去，白小诺睁开眼睛，无比平静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走了。”
白文周看向她的目光复杂了一瞬，犹豫半天还是问道，“你和纪家什么关系？你不是和纪北霆在一起吗？为什么这两次跟来的人是纪二少？”
白小诺脚步一顿，语气依旧毫无波澜，“我和纪北霆分手了。”
不管她装的多平静，但心底的痛依旧在丝丝缠绕，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白文周没有出现，在过去的着一年里，白文周也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就算现在白文周知道自己错了，想要补偿小女儿，但他依旧无从下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你真的要出国留学？”
白小诺犹豫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而白文周却当做了她不想和他交流，顿时心里更加酸涩了起来，“你要是想出国，我也没有不同意，就是想让你考虑一下，毕竟国外哪里有家里舒服？”
“我会考虑的。”
一句话，白小诺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