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从周韵身边擦身而过,很快便进了酒店的西餐厅。
周韵反应过来后,拔腿跟上。
西餐厅人不多,但灯光不甚明亮,周韵进去后,就没再看到刚才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
服务员见到她东张西望,问道:“小姐,找人还是要用餐?”
周韵收回目光,对服务员抱歉一笑,“抱歉,打扰。”
说完,她离开了餐厅,只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回到酒店大堂,傅璟行正在找她,“刚才去哪啦?”他刚才跟人说话,回头就发现周韵不知去向。
周韵没说遇到疑似祁遇,只道:“刚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傅璟行打量着她略苍白的脸色,虽有疑问,但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乘电梯上去客房。
爱丽丝站在不远处,神情冷漠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指。
她刚才清楚看到周韵跟着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进了西餐厅。
爱丽丝到彭城后的日子,无论她有意还是无意都听过不少这个周韵的事情。
三年前爬床,跟男明星的桃色新闻,车祸,失忆...一系列事情,让爱丽丝对周韵观感更糟糕。
...
第二天一早,傅璟行就起来工作,他此次来日/本主要是跟罗德公司就东京共同投资的项目进行实地考察,五天的工作行程安排得密密麻麻。
周韵在他离开了房间不久也醒了,但腰酸背痛。
昨夜傅璟行记着在飞机上,她说去找乐子的事,回了房间就折腾他,看到她在他怀里怎么扭动身体都跑不出去,他才满足。
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外面大好的春光,周韵可不想宅在酒店里。
她揉着酸胀的腰身爬起来,洗漱用了早餐后,离开酒店。
傅璟行昨天就给她安排了个司机,方便她出行。
周韵上车后便叫司机送自己去了目黑川。
3月,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周韵过来这里除了赏樱,还有就是祁遇的母亲住在这附近,因为心中有疑虑,她也想过来证实一些事情。
下了车,她让司机回去,她自己一人走进樱花隧道。
目黑川是东京欣赏樱花最好的一个地方,夹道而开的千鸟渊樱花,分外繁华美丽,花瓣片片飘落在河里,就像是一条春季限定的粉红色河川。
只是樱花美,赏樱的人更不少,周韵沿着河岸走了一半,过了桥,去了附近的民宅。
这里,周韵前世来过几次,祁遇的母亲在这里开了间香薰店。
周韵想如果在酒店见到那名男子是祁遇,他很有可能就在他母亲这里。
凭着记忆,周韵走过几个街口便找到那间手工香薰店。
这是间三层高的房子,香薰店开在一楼,二楼是制作香薰蜡烛的工作室,而三楼则是祁遇母亲的住所。
周韵站在路边,看着这间不算陌生的房子,迟疑了一下才迈步进去。
店里的空气中飘荡着花果夹杂着草木的香味,有两个客人和一个年轻的店员,祁遇母亲没在。
周韵独自在货架前看了会,那两个客人离开后,店员迎上来跟她打招呼,“小姐,需要我为你介绍吗?”
周韵礼貌一笑,“好啊。”
店员问周韵的喜好,为她介绍了几款适合居家用的香薰蜡烛。
周韵睡前也有点香薰的习惯,她挑了两款以前没尝试过的味道。
末了,又问店员,“我听说你们店以前可以定制自己想要的香薰蜡烛,请问现在还有吗?”
“有的,我们的工作室就在二楼,我叫香薰师下来给你介绍。”
“好。”
周韵以为能见到祁遇的母亲,因为以前这工作室的香薰蜡烛都是祁母亲手制作,但下来的香薰师却是一个跟店员年纪差不多的女子。
周韵有点失望,但又莫名松了口气。
前世她跟祁母虽只见过几面,但每逢节假日都有互相问候,在祁遇出事后,祁母也有来过一次彭城,两人还在酒店里抱头痛哭过。
现在换了躯壳,是全新的人,要面对故人,周韵也有点抓不准自己情绪会不会露出破绽。
只是她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试探问香薰师,“我朋友以前在这里买过一款手工椰子壳香薰蜡烛,请问现在还有吗?”
手工椰子壳香薰蜡烛是祁母独门秘方制造的,但那香味其实是祁遇调配出来的。祁遇是药物博士,同时也是个调香高手。
香薰师略带抱歉道:“这款蜡烛以前由我们店长制作,可惜几个月前她的手受伤了,之后就停产。”
周韵面露可惜之色,又问:“你们店长现在还有调制别的香薰吗?”
香薰师说:“没有,现在都是我负责。”
最后,周韵买了几款现成的香薰蜡烛便离开。
三楼的窗口,窗帘后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他在窗口站了很久,看到周韵进店里,又看到她出来。
男子手边放着一个跟周韵之前在“W-type”工作室购买的一模一样的永动摆件,他正是在彭城已被宣告死亡的祁遇。
很快,他的房门被敲响,祁母进来,有点担忧道:“遇,刚才有客人过来特意想购买你之前调制那款香薰蜡烛,会不会有人来试探你的事情?”
祁遇神色自然,轻笑,安慰道:“妈,不用多想。你店里的回头客一直都很多,巧合而已。”
祁母离开后,祁遇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阴沉和凝重堆满了他的眉心。
他回身站在窗帘后,那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已经消失在街角。
昨晚他去K酒店,不想在大堂就遇到傅氏的人,他还看到了傅氏总裁傅璟行,他怕自己被认出来,当即压低帽檐急忙进了一间西餐厅,但跟他擦身而过的傅氏总裁夫人却跟着他进了餐厅。
祁遇对这个总裁夫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出自己。
但半个小时前,他站在窗口,看到她从街角慢慢走来,进了香薰店,他心里莫名一阵恐慌。
祁遇手心不禁冒汗,是巧合还是...
夜幕降临后,祁遇将自己乔装了一番,拦了出租车,去了东大附近一酒居屋。
祁遇没走正门,他进了后巷,有人等他,领着他进去一独立包房。
门拉开,他看到有两个人盘坐在矮桌前。正对门口而坐的正是傅绍昀,他右手边的是江明生。
祁遇跟他们点头打过招呼,坐在傅绍昀对面。
傅绍昀对他笑了笑,“小祁,在东京一切安好吧?”
祁遇虚浮笑意,“都好。”
傅绍昀跟江明生对视一眼后,又道:“现在DAP项目已经转给大野药业继续研发,我跟大野那边打过招呼,下周你和明生就去大野报道,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祁遇有自己的疑虑,“傅先生,这个项目在两国的专业媒体上都有报道,引起很大的关注,万一,我被人认出来,那怎么办?”
一直没出声的江明声开口道:“祁遇,我们去的实验室跟大野其他研究人员不一样,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
闻言,祁遇脸色变了变。
不一样?这又是再次搞非法实验。
傅绍昀见祁遇沉默,他又说:“小祁,这新药早一天上市,你才能早一天获得合法身份,你也不想你母亲整天担惊受怕吧!”
祁遇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但为了母亲,他只能说:“我知道了。”
傅绍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行离开。
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祁遇看着江明生,问:“江老师,我们明明有很好的实验数据,为什么还要继续做非常规实验?”
“不然呢?”江明生反问,“常规实验的流程,要测试出药物的临界值最快也要两年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谁都耗不起!”
祁遇闻言,哂笑一声,但一言不发。
江明生知道他的脾气,也摸透他的性格,他给他一剂猛药,“祁遇,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江明生离开后,祁遇独自一人在包房喝着清酒。
辛辣的酒水穿肠而过,刺激得他又是咳嗽又是流泪,胃里像是燃起一团火,可是那强烈的不适感却让他感觉很痛快,有种自虐的快、感。
他现在是非常后悔,要不是当初被金钱蒙了眼,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又任人摆布的田地,还有失去了今生最爱的女人。
“小韵...”祁遇捏着酒杯,喃着周韵的名字,想起那张清丽的笑脸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的心像被箭射中一样,千疮百孔撕心裂肺得疼痛,同时那些他刻意逃避的事实也涌上脑袋。
去年初,江明生把他拉入DAP的研发项目,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项目操作存在违规行为,当知道的时候也抽不了身,且被江明生开出的掩口费诱、惑了。他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与虎谋皮”,但最后还是“被虎咬了一口”,非法实验出了人命,无法再进行下去,为掩饰问题,他被假死送来日/本,从此过着没身份且提心吊胆的生活。
可是这些都还不是让他最难受的,他没想到他离开后,周韵会卷入这些事情当中,更没想到她最后丧生在失火的实验室。
当时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回去彭城,但傅绍昀的人阻止了他,还告诉他造成这些局面的罪魁祸手是傅氏总裁傅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