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振世一脸“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表情下，林肖怡绝情地关上了房门。
“回去我们的房间吧。”林肖怡松了口气，“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就没个安静的时候。”
“你们关系很好？”林肖怡本来以为陆易平并不会给她什么反应，没想到这个男人出人意料地开口问。
怔了一下，林肖怡摇摇头：“算不上好，我们不是一个小组的，并不会有什么交情，不过是这次的任务撞在了一起，所以临时合作罢了。”
“但是你和他很熟悉。”陆易平用的是陈述句。
林肖怡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她又开始发笑：“是啊，认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不知不觉就用了惯用的语气和他说话了。”她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除了脸，这家伙我和认识的那个人毫无相似之处。”
陆易平“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等走了几步坐上电梯，他突然又问：“那你和他长得很像的那个人关系很好？”
“是啊，”林肖怡回答，“不能再熟悉了。”
陆易平不说话了。
他们两人回到套房，将外套挂在客厅的更衣区，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肖怡正准备回手关上门，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探出头去问：“你是不是在问那个人和我什么关系？”
两人的房门相对，陆易平此时也在半掩的门后与她对视着，默然点头。
林肖怡喷笑：“是我前男友。”
“前？”陆易平非常在意这个词。
林肖怡笑得颇有深意：“是啊，前。”说完，她就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两人睡了个懒觉，大约是前一天晚上凌晨四五点才睡了的关系，就连林肖怡都难得十点了还窝在被窝里。
不过可惜的是，她被吴振世的通话请求给吵醒了：“紧张感，姐姐，能不能有点紧张感？”吴振世在通讯器的那头有些抓狂。
“如果你说的紧张感是没有计划不联络同事就直接一个人跑去会大BOSS的话，我还是不要有的好。”林肖怡打了个哈欠。
吴振世突然回忆起了昨天被捆绑的恐惧。
林肖怡翻了个身认真说：“你应该庆幸黑鹰不杀人，不然你昨天晚上可就不是丢脸了，是丢命。”
这个吴振世以前也不知道是出什么人物的，不但身手一般，行事作风也看起来不像是个外勤。
“知道了。”他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来，哼哼两声：“我检查了所有录像，王子健这两天的行程没有问题，见的人也都很正常，所以我想他们恐怕还没有进行交易。”
“你真的查了一晚上？”林肖怡这下是有些吃惊了。
“是啊。”吴振世愤愤不平，“在你们呼呼大睡的时候。”
林肖怡对着通讯器说了一声：“你等着。”然后起身迅速穿衣洗漱，再一次带上了通讯器：“抱歉，是我错看了你，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和敬意，我现在特意去刷了个牙才回来和你交流的。”
吴振世果断挂断了通讯器。
反正他已经把查询的结果告诉这个女人了，此外他不想和她再多说一句话。
林肖怡挠了挠头，推门出去——陆易平难得起得比她早，此刻竟然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船上的日报喝咖啡了——茶几上除了他吃了大半的一份早饭，还有另一份精美完好的摆在对面，大约是林肖怡的。
林肖怡第一次在他这里得到这种待遇，有些受宠若惊。
等林肖怡战战兢兢吃了早饭，陆易平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你今天上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林肖怡摇头，“之后我们需要将现在的情况都梳理一遍，不然没法继续推进这个任务了。”
陆易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那我们……我想，我需要和你谈一谈。”
林肖怡放下了手里的纸巾，仔细听了起来。
“是关于昨天的事情。”陆易平抿了抿嘴，“昨天晚上的。”
他的口气太严肃以至于整个房间的氛围都沉重了起来，林肖怡觉得有些受不了，连忙说：“如果是要我负责，我是不会介意的。”
陆易平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这让房间里的氛围越发诡异了起来。
这下林肖怡不敢胡说了，只好默默低下头等待下文。
过了大约三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陆易平才开口：“我是说……你都没有什么想法吗？”
林肖怡看着他。
“有的人讨厌这个。”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的，他们厌恶这个。”
“是啊。”林肖怡柔声回答，“我也对这样子没有什么喜爱之情。”
陆易平扯了扯嘴角，这几乎是这几天来林肖怡见过他最明显的表情了：“所以……多谢。”
林肖怡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是感谢她昨天的“帮助”，还是感谢她没有表达出让他觉得自己异于常人的厌恶？
当然也有可能两者兼而有之，不过林肖怡并不准备深究。
“不谢。”有的时候，当对方诚心道谢，接受这分谢意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肖怡笑了笑：“陆总，也许你觉得你和世界上的其他男人不一样，但是我从来没这么觉得——其他男人是什么样的呢？也是各式各样的，什么人都有。又或者一般男人是什么样的呢？勇敢健壮、精彪雄武？真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她站起身，打开了阳台上的窗，海风突然吹进来，竟然让初秋带上了一些夏天的味道。
“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你当然可以和其他人比较，但是比较出来的结果其实毫无用处——你是独特的，无可替代的，即使是克隆了你的基因和细胞，在不同的成长环境下他依然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林肖怡倚在阳台的栏杆上，笑得惬意：“所以，也没有什么是‘异于常人’的，只不过能够和你相匹配的女性——或者你有兴趣的话男性也完全没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比较难以寻找而已。”
“如果一件事情你能从中活得快乐，而又没有人为此感到痛苦，那就是一件好的事情。”林肖怡说，“判断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
陆易平看着她，只觉得背着光站着的样子特别好看。
“我……很喜欢你昨天……最后的那个。”陆易平别开眼睛，似乎有些害羞。
林肖怡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是在指最后那个拥抱。
“你是第一个会这么做的人。”陆易平轻声说，“以前从来没有。”
“她们会怎么做？”林肖怡饶有兴致地问：“直接摔门离开吗？”
陆易平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这些事情和林肖怡说似乎又没什么关系了：“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他干咳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或者是骂骂咧咧的，都有。”
林肖怡有些意外：“骂骂咧咧的？”她感到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还会有这种人？”要知道，之前陆易平都是到俱乐部去花钱办事，竟然还会有人对雇主毫不客气？
“她们并不喜欢这种事情。”陆易平平淡地说，“只是工作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和你上床。”林肖怡脱口而出，但是又觉得自己似乎直白了一些，揉了揉鼻尖：“我是指……唔……不想干可以不干。”
陆易平竟然笑了，而且他的笑容竟然还挺温和的。
林肖怡直到出现在吴振世房间里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个笑容，那简直和陆易平平时那张面瘫脸毫不匹配，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给她开门的吴振世因为一晚没睡，就算休息了几个小时也还是一脸憔悴：“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了。”
“我们上次不是分析过了么。”林肖怡看了他一眼，“无非就是多了王婉婷这次上船的目标就是黑鹰罢了。”
“不不，我是说系统的事情。”吴振世看了一眼林肖怡身后，“陆总没来？”
“你……有需要的话打个电话给他？”林肖怡莫名觉得此时的陆易平一定很好说话。
吴振世摆了摆手：“算了，真的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林肖怡也不强求。
她一向什么都不强求。
“王婉婷那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吴振世问，“她有没有来联系过你？”
“没有。”林肖怡摇头，“哦对了，你对王婉婷知道多少？”
“不多。”吴振世揉弄着他已经乱糟糟的头发，“虽然我们小组负责了追踪她，但事实上几乎每次都是被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不然不会那么多次都没有抓住她的把柄把她扔进监狱了。”
但只要有就好。
“不论多少都行，先告诉我吧。”林肖怡问，“我对她几乎还一无所知。”
吴振世有些懵：“一无所知还敢和她互飙演技？”
林肖怡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以前做情报的吧？”她指点后辈，“转来做外勤最重要的就是灵机应变，你还需要好好学习。”
吴振世呵呵了一声，简直想要扔林肖怡一脸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