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套路林玖可是熟悉得很，按照那些人的逻辑，若是那位食客选择留在张家庄，又会被说成了是不要脸面，别人赶你走，你还死皮白咧地留在那里。
总之，要将就这些人可不容易。可怜了那位老兄死都死不清静，或好或歹，总是时不时地被人拖出来鞭尸，就连林玖都为那人感到心酸。
但不得不说，这张谦应当是个传奇人物，能够让人心该情愿为维护他的名誉而死，这样的人要么就是邪教教主，要么是真正的大贤，或者说是真正的一方枭雄。
对于这样的人物，林玖还是十分好奇的。
就在林玖想着张樵是怎样的人物之时，张樵已经出去着手布置，得闲便随着三位大夫一起照看病人。
这三位大夫之中，陈礼擅治风邪寒症，孟河擅治热症，孙同二者兼之但不能精。
孙同孟河不过而立之年，而陈礼已年过古稀。
和孙同孟河二人求财不同，陈礼是因为听了荆南闹瘟疫准备过来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荆南混乱，陈礼独行自然是不行的，楚凌珹听闻这件事情之后专程带着林玖去陈礼的家中拜会。
说来，这位老先生家里也算得上是殷实，儿子也是州郡之中有名的医生，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但却做出了出人意料的选择。
当楚凌珹拿了一些钱财作为聘用陈礼之资时，他儿子只是笑着说，他可不会讲自己的老爹卖了。
谁都知道陈礼老爷子这一走，有极大可能就留在荆南了，这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楚凌珹和林玖，对于这位老人，两人自然是打心底佩服不已。
当张樵离开之后，林玖收敛起了嬉笑的神色，她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现在所在之处与张家庄中间的路段。
在这里有一股在整个荆州都十分有名的大股山贼黑风贼。
据说来荆南三县上任的县令，多半都是丧命于黑风贼的手中。也有传说，这黑风贼的寨主，便是当年二州之乱时，某个首领的遗孤，所以才会对朝廷的官员恨之入骨。
当然也有人说，他不过是荆南当地势力的某个棋子而已，为的就是让荆南从朝廷分割出去。
无论事实如何，这可以说是楚凌珹和林玖进入荆州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麻烦。
“若是真的要打，以对方五百精通山地战的山贼来算，且有百姓作为他们的耳目，你有多大把握？”楚凌珹开口问道。
“把握？若是他们能够全身而退，那就算我输！”林玖自信满满地说道。
但随后林玖话锋一转道：“杀人很容易，但兵法之上有一言不错，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最怕的就是最后打赢了却发现自己捅得是马蜂窝。”
楚凌珹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有想，所以一旦交战，最好是只求伤敌不求杀敌，你那些东西实在有些恐怖，最好还是不要拿出来。”
林玖正色道：“你是否有考虑过，若是真的舍了那些东西，面对十倍于我们的敌人进行白刃战，你觉得我们还能活着？”
“所以攻心一策是极好的。”好楚凌珹看着地图：“我听你曾经说过，你有一物，能够在两里地开外取人性命。”
“你说的是狙击枪吧，那得要看地势风向，若是我亲自操刀，三里到四里应当是极限。”
楚凌珹愣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很想说你是在吹牛，若是一想到有一个东西隔着那么远都能要我的命，那我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放心吧，只要你不把我惹毛了，否则的话就算别人拿到狙击枪，没有个三五年的训练是无法达到那种程度的。”
“可不要乱说话，总觉得你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林玖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了一阵囫囵的声音，楚凌珹皱眉道：“你说清楚一些。”
“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要我拿狙击枪直接将黑风贼的头子杀掉。”林玖松开了手，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几乎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楚凌珹摇头道：“就如方才我说的那样，若是他知道我们能够在数里之外将他结果，那他便会掂量一下，与我们为敌是否合算。”
“这便是战略威慑，只是仅仅依靠着这个来治理离县是不行的。”林玖叹道，当年苏老大哥家里的蘑菇弹可以将蓝星整个犁一遍，最后依旧还是崩了。
虽说一个小县与一个大国的比较不太合适，但这世间的道理不就是见微知著吗。
楚凌珹点头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若是有朝一日，离县百姓相信的是官府，而不是他们这帮山贼草寇，那他们和能蹦多高。”
楚凌珹的话让林玖恍然，黑风贼之所以那么难对付，便是因为得附近百姓相助。
一个国家可以防世家豪门，可以防朝廷百官，甚至连皇帝若是做不好，都要被痛骂。
但若是连百姓都要防备，那只能说这个国家已经走不远了。
至少，在荆南一部已经呈现出了这样一种态势，百姓已经不是大周的百姓。
“好吧，你说如何就如何？我现在是你手下的兵头，你就是我的参谋长。”林玖说完随手一掏一把狙击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这动作让楚凌珹站在原处愣了片刻。
“好吧，第一步先去拜拜山头，若是人家给面子，也就不用动武了。”
“这就是所谓的先礼后兵，我明白的，只是你一个朝廷命官居然让一个山贼给你面子，你不觉得太过滑稽了一些？”林玖眨眼间又将狙击枪手收了起来。
这东西保养起来可有些麻烦，只有放在空间之中，才能够保证其精度不会受损。还有每一次她在空间里取东西的时候都能够看到楚凌珹目瞪口呆的模样，这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楚凌珹无奈一叹道：“正所谓形式比人强，他们能够做到驱除外官，就已经说明了他们有本事不给朝廷面子。”
“他们？你是说不知黑风贼一股势力？”林玖试探性地问道。
“若是我们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他们自然会选择联合起来。”
林玖沉吟片刻道：“那我们不妨示敌以弱，循序渐进，这样也能够减少伤亡。”
楚凌珹摇了摇头：“其实，云州府发生的事情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教训，那就是我们是耗不起的，除非你我二人真想要在此处安身立命割据成王。”
“那很好啊，省得回去受你些个朋友的气，你也不用那么纠结。”林玖随口说道。
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楚凌珹的脸色异常平静，林玖和利索地举起双手来：“好吧，我投降你不要生气。”
林玖这道歉速度之快，让楚凌珹的火刚生起就完全熄灭了，不禁叹道：“你这动作倒是很熟练啊。”
林玖愣了一下怒道：“你是在侮辱一个战士，你知道吗？”
见林玖似乎真有些生气的迹象，楚凌珹有些发怔，只见林玖朝着楚凌珹伸出手来：“你侮辱了我的人格，要给我补偿。”
楚凌珹想了想解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并将其交给了林玖。
林玖摩挲着那玉佩，那温润的触感让林玖的眼神有些迷离：“曾经我有个朋友。”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楚凌珹想要等的下文并没有能够等到。
看林玖正静静看着她，楚凌珹不禁摇了摇头问道：“那后来呢，你那个朋友如何了？”
“死了！”林玖这两个字便将一个故事终结了，楚凌珹总感觉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被憋出内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