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一个灰衣汉子无声无息地走进屋来。
“大人。”
“嗯，你最近听从林姑娘的吩咐，帮她做点事。”
“是。”甲一没有半点犹豫，痛快地答应下来。
林玖围着他转了两圈，点点头，看起来是个高手，应该好用。
甲一被她盯得背后的汗都出来了。林姑娘，你那挑牲口似的眼神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你叫甲一是吧，你的任务就是盯着何二牛。你看看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
甲一领命而去。盯一个乡下汉子，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不出两天。甲一那里有消息了。
“林姑娘，何二牛最近经常出入镇上的一家饭馆。”
饭馆？林玖心头一动，问道：“是哪一家饭馆？”
“是楚香园。掌柜的姓丁，背后的东家是严家。”不愧是楚凌珹的侍卫，不用林玖吩咐，把所有的细枝末节调查得清清楚楚。
林玖的心一沉。严家，严春花？哼，原来是她。
林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冷笑。自己不同意她的招揽，就出阴招，还真是卑鄙呢。
只可惜，这次她们注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没过两天，郑家的大门再一次被砸响。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让赵氏白了脸。
郑家奶奶一脸沉稳地站起身来，镇静道：“别怕，咱们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老太太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哪个都得给我几分薄面。”
林玖露出赞许的神色，这老太太，果然不是一般人。难怪能培养出一个秀才公呢。
“郑奶奶，你不用担心。咱们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林玖站到赵氏身旁，一脸镇静地说道。
“对，丫头说得有理，咱们没干亏心事，就什么都不怕。”
这时，外面拍门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出来，有人嘛，快出来。”
“是这家吗？”
“就是这里，就是他们做的调料。呸，什么东西啊，简直是毒药，还有有脸拿出来卖呢。今天非得找他们要个说法不行。”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林玖却不慌不忙地走到院子里。
“甲一，你去开门。记着，别太温柔了。那些人吓着我了，该死。”
甲一的脸抽动了一下。真的吗，林姑娘，你看起来不像是被吓到了呢。倒像是要出去吓人啊。
默默地走到门口，拉开大门。甲一凝神静气，释放出周身的气势，冷冷地看着门前闹事的人。
郑家门前一片寂静。
人们被甲一一个个看过去，只觉得后脊梁冒出阵阵冷气。这什么人，怎么如此可怕。明明长相普通，可被他瞧上一眼，怎么好像被恶鬼盯上了一样。
“你，你要干什么。”一个胆子最大的，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
“噗嗤。”林玖笑了。她一步三停地走到门口，斜着眼睛看看下面的人。
“真好笑，你们跑到我家大门前叫嚣吵闹，现在问我们想干什么。吃饱撑的吧。脑子坏了就去医馆，咱家不管治病。”
“你，你胡说。你才有病呢。”
“对，对啊。咱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林玖冷笑一声，问道：“什么说法？能不能找个说人话的把事先说明白。再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本姑娘可不伺候了。”
“你，你们不讲道理。卖了假货不说，还想欺负人。”前面几个领头的腿都软了。这男的是什么人啊，那眼神仿佛要把人凌迟了一样啊。
林玖扔给甲一一个满意的小眼神，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的人，嗤笑道：“哎，说话得有证据啊。本姑娘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什么真货假货的都没卖过你，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要不要我这位大哥，送你去医馆啊。”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说完马上把头埋下去，生怕被盯上了。
林玖看着这群乌合之众，只觉得无趣得很。
“行了，本姑娘忙得很，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闲扯。明着告诉你们，本姑娘的货只供给鲜味居。至于你们口中的假货，跟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看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的样子。林玖哼了一声，建议道：“给你们出个主意。不如，你们报官吧。县令大老爷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不用怕，我家这位大哥可以带大家一起去报官。本姑娘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
“麻烦大家了，跟我家这位大哥走一趟县衙吧。”
林玖一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样子，反倒让这些人打了心生退缩。说起来，这些闹事的人也没证据指控林玖。只是见过她在集市上兜售十三香，就把她当初了罪魁祸首。
可事实上呢，这些人手里的十三香，都是从不同渠道来的，有的是从集市上买的，有的是买肉搭的，还有的是在杂货铺里购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的从林玖的手里买到的东西。
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些闹事的人，脸色真正难看起来。难道，他们就得咽下这个哑巴亏不成。
林玖眨眨眼，千万别啊，你们愿意吃亏，本姑娘还不乐意呢。
“我说诸位，不去县衙也行。还有个主意，既然不好用，直接去找卖家啊。让他们去找自己的供货方。这样顺藤摸瓜，总能发现是谁弄出来的这些假货吧。”
“对，林姑娘说的有道理。咱们找卖货的人去。”有人反应过来了，附和道。
“我是在杂货铺买的。”
“我是在集上买的。”
“我这个是卖肉的时候，人家给的添头。”
冤有头债有主，被林玖提醒之后。这些人一哄而散，一方面是要赶紧找人算账。另一方面也是被甲一吓得不轻。
太吓人了，林姑娘家里都是什么人啊。
林玖看着逃之夭夭的众人，满意地回过头，道：“干得不错，除了鸡腿。晚上再给你添一碗猪肝汤，明目。”
甲一感动得涕泪横流，真的太好了，眼睛好累啊。
闹事的人大部分都回头找卖家去了。别看这一小包调料，卖得不便宜呢。谁也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
凡事卖过十三香的店家，都被闹得够呛，最后不得不退钱了事。
可店家也不是冤大头啊，店主们随后气势汹汹地找上了自己的供货商，闹了好几天才平静下来。
楚香园后院的房间里，一地碎片。
“蠢货，你不是说这就是十三香的配方吗，怎么现在人人都找我们索赔。你知道我们损失了多少钱嘛，蠢货。”
严春花瞪着猩红的眼睛，面容扭曲地盯着面前瑟瑟发抖的男人。
“严姑娘，我没骗你啊。制作十三香需要的配料，我一个不落都告诉你了啊。林玖每天让我购买的材料，就是那些啊，肯定没错的。”
说话的正是何二牛，他如今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浑身哆嗦个不停，生怕严春花让他赔钱。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就没搞错啊。
严春花暴跳如雷，她这次不仅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关键是丢了面子。他们严家的商铺，一向都讲究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和货物。可这次的调味料，被人骂成了毒药，这太丢人了。
楚香园的丁掌柜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早就跟大小姐说过，这调料虽然知道了配料，但是配比不清楚，做出来的成品很可能不理想。可是大小姐不信，觉得一个农女都能鼓捣出来，严家的大厨和师傅没道理做不出来。一意孤行，落得这个结果。
严春花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一向好面子的她，不肯轻易承认罢了。本想着给林玖点儿颜色看看，让她知道拒绝了严家的后果，没想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