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扔了蛇后,见娘子带着刘嫣往家里走,卫临过去,几次轻启嘴唇。
安然见卫临有话要说,便对刘嫣指了指一间空着的厢房,道:“嫣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那间房间睡吧,被子都是铺好的,睡就行。”
刘嫣看了看卫临,见卫临的样子对她并不关心,小小年纪的她也有几分揣摸人心的心思,便也不打扰他夫妻二人,十分乖觉得朝安然和卫临行了行礼:“是,干娘,谢谢干娘和干爹的收留。”
说罢,刘嫣牵着弟弟妹妹进厢房去了。
安然见刘嫣进屋去睡了,侧过身朝卫临一笑,问:“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尽管安然知道卫临想跟她说什么,但卫临想说话,那就让他把话说出来吧。
卫临蹙了蹙眉,“那蛇……应该是刘嫣自己抓来吓自己的。”
“嗯,我知道。”安然点了点头,“你是想说刘嫣这孩子有心机,我不该这样上她的当对吗?”
卫临嗯了一声,其实他并不赞同娘子收刘嫣为义女,他们又不是没有女儿,他的林雪多可爱啊,自己女儿都疼不过来,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
而且刘嫣这孩子全身上下透着心机,卫临不喜欢。
安然看得出来卫临并不太赞同她收刘嫣为义女的决定,其实她当时是真的被刘嫣的可怜样子激起同情心泛滥了,今晚眼见刘嫣耍弄心思又博她同情,说实话安然心里是有些少许不舒服,可她是大人,总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跟一孩子计较吧。
“刘嫣那孩子虽有些心机,但我也能理解,她如今身边无所依靠,亲娘虞桂平又是那样的德性,自己又有弟弟妹妹要养,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如何,还有……”安然叹了一口气也不瞒卫临道:“这孩子怕是被冯榷糟蹋了。”
卫临闻言眉头拧了拧,没说话。
安然的叹气声更重了,“算了,这孩子命苦,耍点心机可以理解,收留了就收留了吧,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孩子,大不了从明日开始我多设计几套衣式,反正南境的封路已解,二叔还等着我给他换衣花样呢。”
卫临紧抿着唇,朝刘嫣的厢房看了一眼,牵着安然去找顾昀他们喝酒。
这几个人的洒量比他差多了,才十坛酒,就被灌的爬不起来了。
京城,季府!
季老拿着信笺一直犹豫不决,好几次要将信笺点着,又退了回来。
这是卫临托他到杜府找得信,他将信拿回来后,见信笺并未封口,一时好奇下便看了里面的内容,哪知这一看竟看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季老知道这信中内容事关重大,甚至会牵连朝庭的未来动向,所以他想毁了这封信,可仔细一想,这信毁不得,或者他可以用这信中的内容要挟皇上册凌王殿下为太子。
思及此,季老将信笺放回了怀中,决定明日一早他便去找皇上。
皇上自上次让崔总管一番宽慰后,又恢复了以往的该吃该喝该宠幸谁的奢靡生活。
看到大殿上的皇上与嫔妃们正玩蒙眼捉美人,崔茂便也不好打扰皇上,默默的站在一角愁眉苦脸。
卫临逃回南境了,此事他不知道如何跟皇上禀报,还有莫将军叛逃,刘韩二位将军已被卫临收编,这些事他都不知如何讲与皇上听。
其实皇上知道了也于事无补,除了动怒外,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崔茂想着此事皇上迟早会知道的,到时他再劝劝皇上吧。
第二日,皇上刚跟一个宠妃用完早膳,宫人就来报,说季中令要面见皇上。
皇上挺烦这个人,手一挥就道:“不见,谁愿见这老头,赶他出去。”
崔茂想季老一定是为卫临之事来找皇上的,早一天让皇上知道早一天商量对策也好,卫临虽被皇上下了通辑令,但他还是郫国的朝臣,大不了将通辑上的内容改成是一场误会,是南阳镇的县令要害卫将军,让他把罪责担了便是,此事又不是不可挽回。
“皇上,季中令毕竟是百官之首,他面见皇上定是为大事而来,皇上为了郫国安宁还是见见为好。”崔茂劝道。
皇上看了看崔总管,崔总管一向体贴懂事,不太烦他,事事都以他为主,崔总管说见,皇上也不好驳他,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同意了,对通报的宫人道:“见吧,见吧,让那季老头进来。”
宫人领命出去。
季老步伐稳健的走进炎阳殿,心里多少有些慌乱,只是不形于色罢了。
“臣参见皇上。”季老先行礼。
“起吧,一大清早的见朕可是有要事要禀?”皇上恨不得这季老头说完说完赶紧滚。
季老稳定心神从怀里掏出崔炎的那封信笺,对皇上道:“皇上可知这信中写得是何?”
十分眼尖的崔茂看到信笺上卫将军亲启几个大字便一眼就认出了是崔炎的字体,不禁蹙了蹙眉,季老难道不是来找皇上说卫临已回南境一事的?
崔炎之事?
正当崔茂纳闷时,上座的皇上不耐烦的发话了,“我哪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写的是什么,季老头,你有何事就快快禀奏吧。”
季老见皇上连一大臣的晋见都显得如此烦燥,便摇了摇头,心中更是坚定要扶凌王殿下登基,便拿出信笺里的内容,说道:“此信是崔炎写与卫将军的,事关三十年前之事,皇上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吧?”
“朕解释什么?三十年前怎么了?三十年前朕才九岁,朕哪记得。”皇上有些预感不好,“季老头你有话快讲,别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与朕说话,朕最烦你这样。”
这些人为何给点脸就瞪鼻子上脸呢?他们难道永远也摆不清自己位置?自己只是他的一个臣子?
季老心中已经对这个皇上不抱任何希望了,若任由这个皇上掌朝下去,郫国必亡,既然他执权,那他就会倾尽一切扶凌王为郫国的皇上,就算有一天他在史书上被人记上一笔他季生平是个不忠之臣,为了郫国百姓,留下骂名又如何?
“三十年前,皇上曾是惠王之时,是否曾到过学子藏放卷子之处拿走了一卷名叫林皓士子的考卷?”
“没有,你都说三十年了,朕怎记得?”皇上拒不承认。
季老冷笑一下,反驳道:“皇上回答的如此干脆,又说不记得,岂不自相矛盾?”
“喂,季老头,你别过分啊,朕是皇上,有你这么跟皇上说话的吗?”皇上发怒了。
季老本就看不上这皇上,就算皇上动雷霆之怒,自岿然不动,一身正气继续道:“崔炎的信上说林皓中毒,卫光之死,其实都是因为皇上当初贪玩将林皓的考卷烧了,于是你就逼他对林皓下毒,为的是怕你父皇究查,皇上就索性来个死无其人掩盖自己的失行对吗?”
皇上脸都气白了,被季老头说出真相,哪还有点天子尊严,“来人,来人,将这季老头拖下去宰了!”
眼看着内侍进来,季老临危不惧的大声说道:“皇上杀我容易,但你还能杀得了卫临卫将军吗?”
“什么意思?”皇上惊了一下。
“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吧?卫将军早已身在南境好多天了,若我死了,皇上觉得朝庭还有谁能指令卫将军?若是卫将军知道这信中的真相,你猜他会不会为父为师报仇反了皇上您呢?”
皇上一听卫临要反,吓得瘫坐在御龙交椅上,他正是因为心里清楚他与卫临之间才是有杀父杀师之仇才在利用卫临扳倒了崔炎之后就迫不急待的要杀了他灭口,哪知卫临没死不说,还让他逃回了南境,这下惨了,崔炎没死,卫临也没死,此刻的皇上真觉得崔茂实在太没用了。
给他兵符调了那么多人去,竟没帮他抓到人。
但皇上还是有一点侥幸的,大殿上的崔茂面色冷静,并不慌乱,皇上好像找到了一点底气道:“不可能,卫临怎么可能逃到南境?朕派了六万大军守在南境边界,只要他敢出现,朕的六万大军必将将他拿下,季老头,你私通叛贼,朕是饶不得你。”
季老此时还在乎皇上能不能饶他?转过头朝崔茂发出一声冷笑道:“崔总管,你帮着皇上捉拿卫将军,怕是比我还更早知道卫将军已经逃回南境之事了吧?怎么?你没跟皇上说吗?不仅卫将军的一家安全逃回了南境,就连皇上派去的莫将军已经叛逃自立为王了,刘韩二位将军现已投靠卫将军,发生这么多事,皇上竟无一知晓?”
崔茂幽怨的看了看季老,好想说,要不是您季老将刘韩二位将军的家眷送出京城,刘韩二位将军又怎么会投靠卫临?
可事情已经发生,崔茂自是无法挽回,便替皇上问道:“季老说了这样多,为何不将你心里的话直接提出来?”
“还是与崔总管说话痛快,一眼便看穿我季某的目地,不错,季某之所以拿着崔炎写给卫将军的信来面见皇上,目地只有一个,就是希望皇上立凌王殿下为太子!”季老正气凛然的说出此行的目地。
“不可能!”皇上愤怒的掀翻桌子,指着季生平骂道:“贼耳,你竟敢逼宫?好大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