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统领的马车驾的很慢,安然知道他有心事,便也沒吵他,卫临继续扮演傻子的角色,呆呆的坐着,安然找不到人聊天,只好趴在车窗上看人流铺面,路过一条繁街,安然看到锦绣绸缎庄打出转让信息,安然眼睛一亮,“顾统领,停车,停车。”
“怎么了?卫夫人?”顾统领回过神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下。
安然来不及跟顾统领解释,提起罗裙就跳下马车往锦绣绸缎庄跑。
顾统领皱皱眉,“买绸缎做什么?乡下人买绸缎又沒用。”
卫临也从马车内钻出来,眼神乱转像是要找娘子。顾统领推着他进去,“卫临,你娘子在买东西呢,你进去坐着,她很快就出来了。”
卫临不肯,撇着嘴,“我也去。”
“你去干嘛?欸……欸,卫临,卫临,尽捣乱。”顾统领要不是看着车他指定把卫临抓回来。
这是镇上,卫临一傻子真怕把人丢了,看到卫临往的是锦绣绸缎庄跑的,顾统领也就放心了,卫临一进门市就看到他娘子,也就沒事了,顾统领靠在马车上想自己的事。
军营回不去,一见倾心的香儿成了将军的香夫人,顾统领越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
卫临进了门市,看到娘子正与一小二说话,“小哥,我想找你家掌柜。”
“买东西还是想转铺面?”小二打量了一番安然的穿着,虽干净整洁但也不像是有钱人,便有些不耐烦道。
“我想转铺面。”安然知道自己这身打扮让小二不看好,但难得有机会经商,安然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她有信心拿到门面后让生意火爆起来。
“你知道转这铺面要多少钱吗?”不是小二看不起她,他们这店是镇上唯一一家布匹成了衣奢品店,就算掌柜的一分不赚,用回收成本价,怕是这位夫人也拿不下来。
“多少?”安然急得不行,“你就说嘛,反正就开个口的事,又不费你精神,万一我能拿的下来呢?人不可貌相嘛。”
小二也觉得有道理,掌柜也一直教导他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小二烦躁了一天的态度变好了点,伸出三根手指,“要三千两呢。”
安然倒吸一口气,心想,这么多?要是三百两她还能想想办法。
“你们掌柜是不是要把店里所有的东西都转啊?”
“是啊,我们掌柜是京城里人,他又不能带走这些东西,只得都转了折了现银回京,不然光转个空铺面哪要到这么贵?”
安然看了看这铺面里的东西,货很足,东西也多,装修也是非常有品味的,这店铺她真的很满意,三千两不算欺客价,就是……她没钱。
“不能再少了吗?”安然虽这么说,但也知道就算她压下个几百两,她也沒钱转下这铺面。
“掌柜说了,少当然可以少,但转下这铺面若三千现银都拿不出来,最好还是别转,做生意资金周转不开,是很难做成生意的。”小二转达自家掌柜的话。
这老板转铺面还挺佛性啊,而且还有很强的经商头脑。
确实,若是拿不出三千现银的确经营不起这家店,做生意手头上若沒有个周转资金,万一遇到什么事,店里周转不开,那店的生意就会进入死循环,经营不下去了。
掌柜开价三千两,预计两千五百两就能拿下,剩下的五百两是掌柜所提的周转资金。
她连个零头都拿不出来。
“谢谢,我想想办法。”安然焉了巴几的出门,完全没看到卫临跟在身后。
“又是浪费口舌。“小二就知道这妇人转不起这店的。
顾统领见卫临夫妇空手而归,问道:“怎么没买东西?价钱太贵了吗?也是,这店里的东西老贵了,最便宜的一件衣服都要十两银子,买不起。”
虽说卫夫人是深山村最有钱的人家,可也还没奢侈到买十两银子的一件衣服,不实用。
不过锦绣绸缎庄的衣服和布料的确一等一的好,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还是有很多人上门定制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店铺一直在转,听说生意挺好的啊,老板京城人士非常有钱,开了三四年了。
安然他们刚走,锦绣绸缎庄的掌柜就回来了,小二倒了一杯茶,问道:“怎么样?掌柜的?有消息吗?”
林杰摇了摇头,“不是我哥。”
“掌柜的您都找您哥林皓几十年了,只要听到消息您就不放弃,四年前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您哥可能来南境从军,您就把店铺开到这里,打听了四年,找了多少门路,还是沒个准信,掌柜的,您说您这么打听简直是大海捞针,还会有消息吗?”
“不知道。”林杰找了他哥三十年,在京城花了上万两银子得知他哥卷入一场命案后再也沒消息了,他不相信他哥就这么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小二看到他家掌柜这样,实在不忍心说大少爷都失踪三十年了,若人真死了,也是一堆白骨,还能认出来吗?
可二少爷是个对他大哥执着的人,哪怕让他认领尸骨他也要大哥牌位归宗,享受林家香火供奉,不让孤魂飘零。
“今天店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林杰问。
“沒啥事,还是赫员外家的那位小姐嫌咱们的衣服做的不称心,哭着闹着呢,头都大了,你说这赫小姐啊,自己身材都那样了,咱们店里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已经够好看够贵气了,连赫员外和赫夫人都满意,偏她,嫌胖!嫌胖她自己减肥呀,哭什么哭?”小二提到那位赫小姐就头疼的很。
林杰拍了拍小二林扬的肩道:“辛苦了。”
“不辛苦。”他是林家长大的家奴,从小跟着二少爷出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沒见过?“掌柜的,您进里屋休息吧,我看着店呢。”
“好。”林杰再次扑空大哥的消息,心情本就不好,便也没心思顾及生意,进了里屋黯然伤神。
林扬看到掌柜的这样,叹了一口气。
安然回到家就心不在焉的托着下巴,安锦见婉儿失了神一样,便问卫临,“婉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卫临拉着他娘出来,告诉她道:“婉儿看上一家铺面,想做生意。”
“她想做生意?允许吗?”安锦问。
卫临点头,“允许的,受监视的是我们这些将士,家人只是受控范围,再说婉儿在镇上做生意,也是在受控范围,不会被约束。”
“那她想做就去做呗,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吗?”安锦忽然想起婉儿沒做过生意啊,怎么突然就想着要做生意了呢?
卫临为难道:“咱家这点银子不够。”
“要多少?”安锦问。
卫临开不了口只得伸出三根手指。
安锦蹙着眉道:“要不是我把家里买房卖田的银子丢了,还能凑齐三百两。”
婉儿第一次想做生意,家里就支持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儿媳。
卫临无奈的嗫嚅道:“是三千两。”
要是三百两,他去山上多打几只值钱的猎物也就帮婉儿凑齐了,三千两,就算他愿意,婉儿也不会让他死命进山打猎的,他在村里还是傻子,打那么多猎物,那还不引起人怀疑?
“这么多?什么店铺啊?”安锦咤了咤舌道。
“绸缎庄。”卫临如实回答。
安锦伸头看了看婉儿,叹着气道:“婉儿是真的想开店啊?”
“嗯。”卫临点头,婉儿在绸缎庄看铺面时的眼神,全是渴望。
他从来沒见过婉儿如此渴望得到一样东西的。
“真是奇怪,她怎么突然就喜欢绸缎生意呢?”安锦摸着下巴。
“婉儿衣服做的好。”卫临道。
说起这个,安锦有话要问:“卫临,你有沒有觉得婉儿变了?”
“嗯。”婉儿变温柔了,以前他与婉儿同房,婉儿只是被动的配合自己,而现在,婉儿与他共赴巫山时,那缠绵柔情让他情难自禁,他太爱婉儿了。
安全锦见卫临想歪,便打了他一下,“我说的变不是对你,我是说婉儿现在刺绣好,又会做衣服,是不是很奇怪?婉儿以前虽然都会,但沒现在这么精通的”
“那娘觉得婉儿不是婉儿?”卫临虽也有怀疑,但还是觉得现在的婉儿好。
安锦沒说话,不管婉儿有多奇怪,看到婉儿与卫临如此恩爱,这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没有。”安锦摇了摇头道:“婉儿想开那家绸缎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卫临想也没想道:“除了进山打猎卖钱,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安锦真觉得自己这儿子跟他父亲一样木讷,不懂变通,太正直了,“等你打到三千两猎物,怕是人家的店铺早就被转走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去偷吧?”卫临随口一句的话突然想到娘以前在家里最为困难的时候就做过这事,“娘?您不会……”
“我不会,我伤还没好呢,你去,你对这里不是挺熟的吗?你应该知道这边有哪些为富不仁的人。”安锦拍着卫临的肩朝他眨眨眼一脸笑意道。
“啊?”卫临瞬间风中凌乱,他还没做过劫富济贫的事呢,而且还济的是他自家的贫,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