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我吃掉了院子里那株有毒的铃兰。”常文欣说着,嘴唇勾出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慢慢地笑了。二十几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这笑美得夺人心魄。死亡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可怕,真正令人可怕的是想死而不能死。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你是韩家唯一血脉,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常文欣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举起的手顺直滑落,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她的唇角,仍旧带着那抹浅浅的微笑。
“妈妈……”她呐喊着,紧抱着母亲软倒的身子,亲眼看着母亲在她面前没有了气息,永永远远弃她而去,“妈妈……”她一声声低吟,当心痛到麻木的时候,仿佛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或许换个角度想想,她应该替母亲高兴才对,等了二十几年,母亲终于可以到天堂与父亲哥哥会合了。
她抹干眼泪,抱着母亲逐渐僵硬的身体,轻轻地笑了起来!
常文欣的葬礼非常简单,火化过后,送她上山的人也只有韩美惜与几个顾来的帮工。当一切完毕过后,她跪在墓前,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擦干最后一滴泪。
“妈妈,女儿会听您的话,好好活下去。”
随即起身,刚要离去,就被几名大汉给挡住了去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吸入一股异味,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时,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她抬起头,将这里打量一番。
看样子,这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修车场,阴暗潮湿的很。车场后方有一座小小的铁皮房,由于年久失修,房子看起来像随时倒塌一样。这一刻,屋子隐隐约约透出昏暗的灯光,五个粗壮的大汉坐在里面,看起来非常落迫,非常燥狂,一个个抱着酒瓶狂饮着。
昏暗的灯光照向最里面的角落,那里,跪坐着的正是韩美惜,她一头头发凌乱,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块布。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因为陌生害怕而不停地擅抖着,汗水沿着那苍白憔悴的脸上滴落。她不断地挣扎,不断地磨蹭,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绑着手的绳子也早已被血水染成红色。可她好像不知道痛一样,绑在身后的小手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好像这样就能挣脱掉。
但是,那几个大汉似乎早已见惯她这样的动作,依然如大吃大喝。等过好了一会,他们吃饱喝足了,一个人打了个饱嗝,敲破手上的瓶子,趁着酒意向她走去。
她瞪着双眼,眼里满是惧意,看着那男人逐渐靠近,她努力往后退缩。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她?冰冷的玻璃紧贴着她的脸,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嘴里不断地呼出浓烈的酒精味。
他的手慢慢往下,尖锐冰凉的玻璃停在她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用力,那玻璃就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喉咙,让她命丧在此。
她紧张得快无法呼吸了,不由吞了吞唾液,紧紧地靠着墙,一动也不敢动。
“老大,这妞长得不错,要不让哥几个尝尝味道如何。”
“老三,不准乱来。”被唤为“老大”的男人呵斥着说,“没接到上头的电话,谁也不准乱来。”
上头?上头到底是谁?由不得她细想,那男人提起她的衣领,像提着一只受伤的小兔子般,将她扔到了屋子中央。下腹传来一阵阵疼痛,让她紧缩成一团,额头也冒出冷汗。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一男人迅速接通,只见他用力点头:“是。”
“老大,上头怎么说?”
“拿到赎金后撕票。”
“撕票?那让我玩了再撕也不迟。”
这次领头的男人没再阻止,而是默许了男人的行为。
男人再次将她提起,狠狠一甩,又扔回角落里。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远比其它部位要疼得多,额头的冷汗一滴滴不停地滚落,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男人欺身而上,一把扯掉她嘴里的臭布,捏着她的下巴。充满酒气的嘴,就要贴上来。“滚开,不要碰我!”即使害怕得全身颤抖,即使身体的疼痛也几乎让她失去知觉,但她吼出口的话,还是使男人微微一愣。
“臭婊子……”男人一巴掌挥了过去,打得她的脸扭在了一旁。
“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疼痛让她抽了一丝凉气,勾唇,扬起极冷的笑容……“想咬舌自尽。”男人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她的脸上,“等老子们拿到赎金,你不想死也不行。”
“放开她,暂时不要多生事非。”领头的男人兴许是被她那冷漠的笑容给怔住了,吼道。男人心有不甘,将她甩开后,朝她小腹踢去一脚。
锥心般的疼痛,一遍遍向她袭来,她呻吟着,想要爬起来。不,她不能死,她不要命,但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她淡笑着,要自己清醒,要自己冷静面对这些绑匪。
屋外的风,像幽灵一般吼叫着,时不时冲撞着这间破败不堪的屋子。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逃脱,即便逃了出去,也无法单独行走。她要等,等着那个人来救她,救他们的孩子。
只觉得下腹的抽痛来得更猛,她紧咬着嘴唇,滚缩成一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韩美惜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往后退缩,脑子里乱成一团。努力回想着,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在母亲墓前,被几名男子拦住,然后醒来就到了这里。这些人,是想要打掉她的孩子吗?
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走进几名身穿手术服的女医生,她用手护着肚子,防止生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