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禁足在长安园是在那晚迎接燕国外使的宴会之后,父皇雷厉风行的下旨通晓六宫,是我从未见过的帝王气度,理由很简单,没有大国公主应有的仪态,在宴会上对来使破口大骂,父皇归结为我自小在草原长大,性格豪放不羁,单纯无所事事,故以后应该多多学习宫中礼仪。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长安园半步。
每日在院子里面种种花,写写字,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如果是以前一定是受不得这些的,只是经过了那场战争,性格似乎也磨平了一些,这样的安宁实在是来之不易,有时候拿着一本书就那么静静的发呆也成为了一种奢恀。
诗言总是不停的说话逗我开心,其实哪里用得着呢,我又怎么会不懂父皇的意思,他拘禁我,目的无非有二,一方面向燕国使者示好,以示他的一片求和之心,另一方面是怕我和上次一样再次离宫出走,他没办法和燕国使者交代,再次挑起事端。
我只是不懂,两方面各项权衡都没什么差异的国家为什么我们就要低人一等,态度上就卑躬屈膝的令人无法忍受。难道是因为父皇老了吗?相较于年轻的曲歌,自然气势上就要低下去。
被禁足在长安园内长达半个月,再次见到长安外面的阳光是在半月之后,父皇派人来接我前去崇德殿,那是大臣们议事的地方,也是迎接外国来宾的地方,我心里隐隐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心里,直到见到他,我更印证了心里的不安与恐惧。
高默恭敬地对我行礼,恍如隔世般,上次见他还是在客栈,那时他正在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再次见到他竟是相顾无语,他说明了来意,彼时我正在修剪花枝,听到他的话,一剪刀下去,烦乱的花枝没剪掉,反而在左手食指上狠狠地划了一下,本来很小的伤口,血珠却滴滴答答没完没了的往外流,诗言大惊小怪的帮我处理伤口,随意的让她帮我包扎了一下,侧身看向高默,我以为我指定是一副哭丧脸,可是一见到他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竟不由得轻笑出声,高默微微挑了眉毛。
我笑着摇摇头,“高将军辛苦了,前边带路吧”
高默也没废话,径自带我前往崇德殿,到了的时候让我一个人进去,还细心地帮我关上了大殿的门。
大殿里面一片空荡荡,脚步声似乎都带着回声,稀薄的光线从窗隔着大殿的门户透进来,愣生生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向前徐徐走了几步。
“西泠”
略带苍老的声音从不远的上方传来,竟带着无限的沧桑和疲倦,我循着声音望过去,在背光的地方分明有一个身影,是父皇。
我顺着礼数请了个安,不远处的父皇似乎在打量着我,我并开不清楚他的行动
“不知父皇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我敛了声音肃然的问道,却能听到自己声音里面透出来的冷然与陌生,甚至一丝丝的怨恨。
良久听到父皇的轻笑,我好奇的看着他的身影,却听到他无奈又略带笑意的声音
“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居然也要和那些俗人一般问这般愚蠢的问题,我以为我们的谈话会通透一些的”
我粲然一笑,装扮出快乐的样子“恐怕儿臣有负圣望,不及父皇期待之万一,父皇若想把话谈的通透,尽管直接对儿臣说就是了”
背光里,他的身影微微动了下,声音依旧苍老,却没了那刚才还有的一点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满含力度
“父皇今日找你,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他微微顿了顿,声音却是越加的威严,此时的他俨然是一个帝王,而不是一个父亲,他说的话,很简单,短短几个字,却回荡在大殿里面,久久不能散去。
他说,“朕要你嫁去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