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李瀛在听完精卫的讲述之后，他对周梓升起了同情。
这算是什么意思？李瀛自己也不明白。可是，他现在突然明白了周梓看他的眼神的含义。
好揪心……
李瀛内心五味杂陈。
精卫见状微微抿嘴，可下一刻的功夫，她的脸上立马披了一层寒霜。
“李瀛，现在没时间给你做选择了，去，或者回，你自己选吧。”说着，精卫划开身前的空间，形成了两个不分大小的黑洞。
李瀛刚想叫住精卫，可精卫已经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空间之中。
李瀛抓耳挠腮，他把目光放到两个黑洞上。
“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走了……我连进哪个洞都不知道。”李瀛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吐槽道。
或许是因为精卫有所感应，她的声音在李瀛吐槽声之后就传进了李瀛的意识之中。
“你自己很清楚吧？那条回去的路。”
听到精卫这句话，李瀛一愣，他立马扭头看向左边的黑洞。
看了一会儿，李瀛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广袤无垠的寂寞，他朝着黑洞走了上去，边走边抱怨道：“我连周梓暴走后会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帮她？”
“我自己身上的骚子就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添麻烦？”
“我回去可不是逃避责任，我只是为了更好地面对生活。”
“就算我能救得了周梓，可谁救得了我？”
“关键……就是我去了，又能怎么救她？”
李瀛在左边的黑洞口驻足，他往右手边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最后，李瀛还是叹了一口气，闭眼走进了面前的那道黑洞。
位于小世界的周梓，暴怒还在继续。
此时的排球场，俨然成了一座火山地狱。
燃烧的地面，滚动的岩浆，一条又一条的“日珥”如同滚滚炎龙，不断翻腾在岩浆之中。
气泡在岩浆中炸开，升起阵阵灼热的白雾，周梓沐浴其中，享受着这灭世的倒计时。
张怀义的声音被一颗颗膨胀开的气泡声所淹没，怦然炸裂的爆炸声比张怀义激动且着急的声音来得动人心弦。
周梓乐享其中，她恨不得端起酒杯，举杯庆祝。
这是一个只有她的世界，这是一个没有约束的世界，这是她心目中的自由岛。
说起岛屿，周梓下意识翻了翻手腕，“腾腾腾”，一座实质的熔岩小岛浮在了熔浆之上。
周梓站在上头，宣告着它的主权。
“这里是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周梓高兴的呐喊，她唤出一根长枪插在了岛的中央。
她决定，对这个热腾腾的世界进行一番改造。
张怀义的心已经被他提到了哽嗓咽喉，他已经后悔让周梓来帮忙了。他不仅低估了李瀛，更是高估了自己。
他没有想到，周梓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无法保护好她。
内疚和痛苦化作紧张，紧张形成一滴滴带有盐分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方雯默默握紧张怀义的手，她发现，张怀义的手掌已经湿透，看着如此紧张的张怀义，方雯心里多得是说不出的情绪，这些情绪化作自责，压得方雯低下了头颅。
“张怀义，要是你现在放弃，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消除关于李瀛的一切数据。这样一来，你们就不需要担心李瀛这个变故导致的计划变动。要知道，你们这次的任务……”
精卫见张怀义举棋不定，心乱神迷，她有心提示道。
张怀义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带着迷惘的眼神看向定格在空中的天真无邪的虚拟形象精卫。
“使用完全潜入技术本身就是带有一定的风险……周梓在暴走后的共鸣的波动明显变得频繁，就算此时有机会拉她回来，不同状态下的波长还是会反馈回她的本体。尽管溶解液有抑制和冷却的作用，可针对这种情况却有些鸡肋。毕竟，暴怒本来就是潜入系统中不可逾越的七宗罪。”精卫开始劝导道。
“意识是一门大学科，意识潜入更是一门增进人类对灵体世界认知的重要科学。七宗罪是意识学科中最不能去触碰的底线，因为潜入之后的灵体十分脆弱，灵体能在虚拟世界中正常活动，完全是高科技技术支撑下的结果。”
“可是，这就像行走在门内的灵人一样，大家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否则，稍有不慎，将会尸骨全无。”用可爱的声音说出骇人听闻的话，而且说得如此冷静，估计只有电脑人精卫能做到了。
“在虚拟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电脑计算给予的，就算是唯一可存在于现实的记忆，也不过是一段刺激意识的电信号。可以说，利用共鸣技术进行潜入，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既然是悖论，那就不存在发现与否，因为一旦观察到了，那就无法实现。”
“完全潜入的技术就是利用这么一个悖论技术，将身体欺骗，将灵体欺骗，再将灵体的意识悄然唤醒唤醒，利用电脑制造了一个真实的梦境。为了防止梦境中的人醒来，梦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真实。”
“可是，做梦的人一旦受到外部刺激就会醒来，那是因为梦终究是梦，现实的触感永远那么真实。然而，完全潜入技术做的就是抑制真实。利用麻醉剂沉睡大脑，利用感应器感应大脑的神经兴奋，再通过潜入舱捕捉灵体，并对灵体的门内之力属性进行解剖。最后，就是将想象进行数字化呈现。”
“虚拟世界中的一切都是经过计算的，可这一切又都是结合了个人自身的意识在里面。共鸣系统不仅是为了让意识能够匹配上几乎同属性的虚拟人物，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精确获得门内之力的数据。”
“接受和认知，主观和客观，只要思维所及便是彼方。共鸣系统能很好地释放出一个人的潜在能力，因为思维没有界限和宽度，不受本身实力的限制。只要胆子大，理想达到上限，那剩下的部分，不过就是电脑对意识的强烈进行数字化的呈现。”
“共鸣系统是整个潜入系统中唯一给予灵体的自由，只有在共鸣系统里，灵体才有想象的空间和穿梭于虚拟世界的可能。它就是一个大染缸，里面的颜料任你选择，在里面，你甚至可以做到灵能力的变换。”
“可是，这个染缸却极为忌讳七种颜色，这七种颜色被誉为七宗罪，是共鸣系统对灵体的唯一限制和保护，丧失理智的愤怒就在其中。”
“所谓的共鸣，就是将灵体与虚拟人物同步，与现实的身体脱轨。本身，身体与意识是互不分家的，可灵人却能够拥有两个相对不同阶级的世界来说绝对独立的个体。”
“所以，尽管灵人的视野以现实为基础，可并不代表他们无法探知灵体的世界。因为有所感知，所以存在。完全潜入就是为了让人的灵体意识到另一个身体的存在，从而接受另一个身体而实现的一种虚拟穿越。”
“可思维和身体具有统一性，一个身体只能装载一个意识。就拿车来举例，灵体就是车上的乘客，身体就是车子。你作为一个司机，只可以操作一辆车子，那么，你进入另一辆车子，另外一辆车就属于静止状态。”
“你进入另一个车子之后，你还要去发动它，那么，这辆有你在的车子就是处于行驶状态。而潜入舱和融合液就是安全带，将你牢牢固定在车子上。如果你要下车，就那必须减速，或者直接刹车，这里就是断开对虚拟世界的数据联系。”
“可当你无法控制自己时，你的身体就会处在一个状态下开车，比如一直踩着油门……这时候就算有外力强行把你踹出车去，可你还是没有回到原来车子的状态和力气。”
“就算可以回到原来的车子，如果你的状态没有调好，直接按照之前那台车子的操作方式去驾驶它，比如一脚油门踩到底……到时候别说烧胎了，没爆缸都是幸运的。”
精卫解释起来不嫌麻烦，她甚至将整个严肃的问题与汽车问题联系在了一起。
“最怕的不是中途跳车，而是跟着车子一起坠崖，我已经说服李瀛再次进入虚拟世界，让他帮你寻找唤醒周梓意识的机会。周梓现在主要是注意力分散，她不是不能回应你的叫唤……”
言已至此，精卫不再多说。
张怀义满脸内疚地低下脑袋，又神色复杂地望向窗外。
方雯文言却猛地抬起脑袋，质问道：“精卫，为什么还要把李瀛牵扯进去。按照你所说，周梓现在的处境完全就是一个死局，既然你有意愿帮忙删除李瀛的相关数据，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再让他回去作死？”
方雯的紧张不无道理，因为潜入系统本就是研发不多时的核心技术，莫说这些技术还有难点还未攻破，单是这项技术被外人知晓，就够她周梓喝一茶壶的。
更何况，这个技术现在已经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问题还是最为致命的安全问题，到时候再弄个“一尸两命”，她方雯可以下班了。
话虽如此，可自打影研发出这套系统后，出现的突发状况造成的影响对比上其产生的训练价值来说微乎其微，这才没有人在设备的使用上有太多要求。
更何况，所谓糟糕的情况大家都是做过事前预防和规避，想要制造麻烦都有困难，何来得谈及设备自主出现事故一说？
毕竟，按照影对周梓的灵力值预估，在她现实实力稳定在三百万左右的情况下，给她配置一台上限为一亿灵力值的系统，已经是对周梓和方雯的厚爱。或者是说，这是一种对孟长青小组中的孟长青的一种肯定。
没有错，尽管方雯现在是代理组长张怀义和周梓也在代替孟长青行使义务。可是，归根结底，这个小组还是孟长青为组长。
只不过，孟长青在接受调查后就被带去本部，还没有正式回归。说到底，周梓和张怀义也不过就是帮孟长青处理杂物的，以防他回来时事务繁忙，耽误工作。
所以，要不是周梓在训练基地内那次暴走的成绩不做记录，要不是周梓被李瀛逼急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她使用这台机器真翻不了什么浪。就在不久前，她才测试过设备的运行。
也不知李瀛是走运还是倒了血霉，好不容易在虚拟世界中高了周梓一头，可还没等他YY，他就被周梓打成混沌，直接被精卫抽出登录端。
最关键的是，这套由超级电脑支撑起来的，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都运行正常的系统，偏偏被他玩了一会儿，就要面临奔溃的边缘。
有可能，李瀛今天忘记被脸盆砸到了，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幸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