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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烽火乱世(下)

吕大人心中一惊:城中的士兵不足三千,大多是百姓和难民,这该如何是好?思索之后,他说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关闭城门,严守城池,先把难民全部安妥在城中,没有我的手令,不准出城!”

“可是,大人……”那卫士的话语有些吞吐。

“可是什么,没听清吗?”

“禀大人,城中余粮不多,新粮尚且未丰收,怕是难以再收留那些难民……”

“那就压缩军粮,施舍给难民。”

“可是大人,这样军心不稳……”

“军心?打仗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民众吗?没有民众,谈何军心啊。”

“大人三思!一旦敌军围城,我城中势必会弹尽粮绝,不如早些撤出巩城,投奔郑县。”

“撤出巩城?那这些难民和百姓该怎么办?他们难逃此劫,我们全军上下应该和民众同生死,共进退才好。”

“这……”

“军令如山,按照我说的做,坚守城池,安抚百姓和难民,不得有误!”

百里寒在旁边听吕大人和卫士的谈论,并未插话,他听后,心道:吕大人爱民如子,果然是清正廉洁。娇儿突然失踪,我且在城中寻一寻她,若是寻不得,多半是和这朝廷的先锋部队有关。昨日白四娘寻虎符不得,必定前来报复。

想到娇儿可能被“无常寡妇”白四娘掳走,又想到白四娘为人毒辣,百里寒一阵冷汗。他匆忙找吕大人借了一匹战马,在城中搜寻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娇儿的踪迹,守城的卫士也未发现有异常人出入。

“卫士大哥,帮我转告吕大人,晚辈去一趟敌营,晚些时候回来。”百里寒说完后骑马奔出巩城。

那卫士一脸茫然,他之道百里寒送来虎符,是友非敌,但百里寒为何单枪匹马要去敌营,他百思不得其解,只道百里寒脑子发热,一时冲动,便喊道:“少年人,你去敌营不是送死吗?”

“卫士大哥不用担心,晚辈自幼浪荡惯了,待我去杀他几个贪官回来!”百里寒骑马消失在视线中。

百里寒向北行了约有十余里地,看到远处尘烟大起,马蹄阵阵,应是先锋部队了。他心道:娇儿想必已经被丞相府中的高手所掳去敌营,但刚才探子说还在三十里开外,眨眼间已经行了这么远,兵贵神速,果不其然。

先锋部队这时停了下来,已经快中午了,将士们纷纷扎营造饭。百里寒将马拴在树林中,见两名将士跑到树林中解手,他便以御风术轻功绕到他们身后,点了他们穴道,将他们绑在树上,然后自己换了其中一件将士衣服,脸上仍然带着大半张假皮,混入了队伍中。

趁着将士吃饭期间,百里寒在军营中摸索着,寻找娇儿的痕迹。他本是禁军少统领,对朝廷的军队编制和习惯都了如指掌,所以轻易地就找到了主帅的大营。他假装望风,却在聚精会神地听大营中的谈话。

“此番攻打巩城,我们势在必得!”一个声音深沉地人说道,那人锦帽貂裘、衣着华丽,百里寒不认得他的声音,正是先锋将军洛金龙。

“哥哥,那吕小儿不识天高地厚,居然公然和朝廷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另一个说道,此人是洛金龙的弟弟洛金虎,也是此次先锋部队的副将。

“哼,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想打巩城?”这声音正是娇儿。

只听一声皮鞭清脆作响,娇儿身上已经挨了一鞭,“这丫头脾气倔强,老娘还没见过被抓还嘴硬的。”说话的人语气阴森恐怖,正是白四娘。

“四娘,你把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抓到军营中想要干嘛啊?要抓也抓个小白脸啊。”一人说话阴阳怪气,正是莫海棠。

“你还真别说,这小丫头本领虽然平平,但是他身边有个武艺高强的小子,那小子也在巩城,实属劲敌,此番正好用这丫头做诱饵,我们一举拿下那小子。”白四娘道。

“哦?还有四娘打不过的人?有趣!”莫海棠笑道。

“哼,她这样的,我百……我百哥哥一个能打十个!”娇儿瞥了白四娘一眼,却不提百里寒的名字,她知道百里寒告诉她要隐藏身份。

皮鞭又次抽打在娇儿身上,她脾气也是倔强,不喊疼也不落泪,只是一直说白四娘的坏话,白四娘为了拿她当人质,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能鞭打几下出气。

百里寒在外边听后,心道:主帅营帐中高手如云,此刻我若是冲出去救娇儿,怕是人救不出来,反倒栽在这贼窝中,就算是能顺利救出娇儿,形单影只,又怎敌这先锋部队中的千军万马,不能鲁莽行事。看样子,对方在引诱我上当之前,应该不会对娇儿怎么样,只是娇儿啊娇儿,你就少说点吧,你这样要挨多少皮鞭,你能受得住吗……

原来,昨夜在百里寒回屋睡觉之后,白四娘星夜前往巩城,她很快便打听到白日中身带护符的百里寒和娇儿,她心中忌惮百里寒武艺高强,在吕大人营帐中搜寻护符而不得,便掳走酣睡中的娇儿,准备拿娇儿来威胁百里寒屈服。好在当时吕大人议事后去军营中巡营,否则可能也会惨遭毒手。白四娘将娇儿大穴一点,扛着她施展轻功飞跃下城,跨上骏马,又在天亮前赶到先锋部队的军营中。

百里寒思考之间,又一道皮鞭打在娇儿稚嫩的身躯上,百里寒心中又是一痛,只想冲进营帐救人,但他不停地心中暗示道:百里寒,你要将娇儿平安带出去,要智取,不能硬拼,这龙潭虎穴之中,不可意气用事。

这时集合号角已经吹响,百里寒匆忙回到队伍中,其他人只道他是新来的,况且最近朝廷频繁征兵,新兵占了快一半,所以大家并未怀疑百里寒的身份。

先锋部队赶往巩城,而巩城早已受命封城死守。城池上,吕大人安排了一排排弓箭手,蓄势待发。城下,朝廷的先锋部队的攻城抛石车和云梯已经就绪,气势汹汹。

“尔等背叛朝廷,乃是反贼,本应罪不容诛,丞相心善,如果你们能敞开城门,缴械投降,一律免死!否则,休怪我们踏平这巩城。”城下,先锋将军洛金龙朗声说道。

“昔日百里将军在世,天下太平,可惜现如今朝廷腐败,苛捐杂税,民不聊生,我奉劝你们看清现实,推翻昏君,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城头上,吕将军披甲持剑,同样朗声说道。

“乱臣贼子,妖言惑众,一派胡言!”洛金龙怒斥道,手一挥,从军队中闪出一辆战车,车上绑着的就是娇儿,娇儿身旁是两名刀斧手,“交出虎符,敞开城门,否则这丫头性命不保!”

“这……那少侠的同伴怎会在敌军手上!”吕将军大惊。那少侠送来虎符,吕将军不想亏待了他和娇儿,便说道:“打仗归打仗,你拿一个小姑娘来做人质,不觉得脸红吗?”

先锋部队中一阵唏嘘,虽然知道洛将军是为了打仗,但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妥。

“哼,你们这群人谋反,偷走虎符,还跟我讲什么道义?”洛金龙说道,“我数三个数,你如果不让你的部下开开城门,缴械投降,这丫头便血溅当场!”

吕大人心情复杂,倘若为了百里寒的朋友而开门投降,城中百姓将会性命不保,他作为一个义军将军,又不能违背道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

吕大人心急如焚,他向左右问道:“昨日的少侠呢?他在何处?”

“属下不知,好像一早出城去了。”

“二!”

娇儿被绑在战车上,穴道被封,嘴巴又被塞得死死地,在这生死关头,她还是流出了一丝泪水,心道:百里哥哥,奶奶,你们在哪啊?你们救救娇儿吧,娇儿不想被坏人就这样杀了,娇儿不想死。

吕大人心道:这小姑娘实属可怜,但舍弃她一人性命,可换得城中千万条百姓性命,那少侠若事后责怪我,大不了我吕某把性命赔给他是了!他大旗一挥,说道:“放箭!”

战车上刀斧手提刀下斩,抛石车巨石连发,战鼓喧天,喊声阵阵,城上箭如雨下,一片肃杀的气氛,只见一少年越过千军万马,如天神一般站在娇儿身旁,真气凝聚,一招极寒之界,瞬间将周围数米的空间冻结,之后救出娇儿,又如狂风般奔向北方。

“不好,是御风仙人又来救人!”莫海棠见百里寒头戴假面,面色僵硬,身影飘然,来去如风,还以为是当日劫走百里父子的端木风,他连忙持扇去追。

“让老娘拦住他!”白四娘手上飞针连发,但苦于军中人多,她一套飞针飞完,百里寒左避右闪没打到,倒是伤了许多无辜的将士。

城上吕将军见城下已乱,下令敞开城门,守城的义军冲杀了出去,两军混战。

“好小子,你是谁,报上名来!”先锋将军洛金龙拦在了百里寒面前,他看百里寒身手不凡,武功卓越,颇有惜才之意。

“我不想伤你们,快命令军队撤兵,否则休怪我无情!”百里寒背着娇儿,说道。

“口气不小,哥哥,让我来领教领教这小子!”洛金虎赤手空拳,一套猛虎拳使出。

只见洛金虎双手如虎爪,跃向高空,一招“猛虎下山”,直挺挺地向百里寒扑来。

百里寒见招拆招,使出冰火阴阳掌和洛金虎对招。他自从吸收了火焰石,心记熔火心法,又得到端木风的点播,将“噬心风掌”变为自己的冰火阴阳掌,洛金虎的猛虎拳虽然凌厉无比,又怎是百里寒的对手。

不到十招,洛金虎已经全然处在下风,洛金龙看弟弟拿手的猛虎拳奈何不得,便使出猛龙爪前来助阵。只见猛虎拳配上猛龙爪,龙虎生威,铺张扬厉,真的犹如龙出海、虎下山一般威风凛凛。

百里寒心中惊讶:这龙虎兄弟的拳法中果然奥妙极深,我现在背着娇儿,处处受制,竟然奈何不得!愁思之间,莫海棠和白四娘也赶来,变成了四大高手围攻百里寒的局面。百里寒自知不敌,又不敢恋战,东躲一下莫海棠的醉花雾,西闪一下白四娘的飞针,南接一下洛金龙的猛龙爪,北抗一下洛金虎的猛虎爪。若不是他事先学的御风心法,虽然背上有人,但步履轻盈飘逸,不能在四大高手围攻下取胜,但至少可以一时半会自保。百里寒不敢恋战,他见双方士兵都在混战,自己又身处险境,想要全身而退可还想保护娇儿。

这时娇儿穴道已解,她看到高手如云,一齐夹攻百里寒,便运气挣开绳子,在百里寒耳边说道:“百里哥哥,你抢一匹马来,娇儿有办法了。”

百里寒大喜,他只道娇儿已经晕了过去,没想到居然已经解开穴道,便在乱军之中夺得一匹战马,拉着娇儿跨了上去。

“这小子想骑马跑,快拦住他!”

众人正准备发射暗器和箭矢,只见浓烟滚滚,娇儿掌控火焰将地上的可燃物都烧了起来,火势凶猛,登时大乱。娇儿用滚烫的火焰掌拍了下马屁股,那战马吃痛,狂奔起来,众人见到后哪还敢阻拦,生怕被发狂的战马撞死。马上的百里寒拔出寒玉剑左挥右砍,所到之处,寒气凛凛、剑气阵阵,二人总算在乱军之中突出重围,连夜跑向温城。

本来攻下巩城势在必行,但百里寒不知何时潜入军中,牵制住了四大高手,吕将军又出城冲杀,洛金龙见先锋部队损失惨重,便鸣金收兵,次日退回京城。

此战之后,由于朝廷百官都忙活着准备给丞相府和白府亲事上送礼庆贺,而义军需要休养生息,朝廷和义军暂且缓和,但众人议论纷纷,都在谈论和猜测百里寒的身份。

温城内,一片繁荣祥和,丝毫不像战火漫天的巩城,百里寒和娇儿找到一间客栈住下。

“娇儿,你还好吧……”百里寒看着头发凌乱、衣服带有血渍,面容有些苍白的娇儿。

娇儿刚开始还心平气和,默默地摇了摇头,可最后居然泪流不止,一下扑到百里寒的怀中,说道:“百里哥哥,娇儿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百里寒抱着娇儿,想到刚从千军万马中逃出来,心中感慨万千。

“百里哥哥,外边一点都不好玩,娇儿要回家,娇儿要找奶奶……”

娇儿泪流不止,哽咽着说道,百里寒慌忙找了块干净的手帕给她擦干,说道:“娇儿乖,现在这把伤养好,身子调理好,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回到深谷草堂。”

百里寒在集市上买了两套新衣服,又买了一些药材,回到客栈给娇儿调理疗伤,他心道:温城离京城已经不到半日路程,趁现在没人发现娇儿,我要赶忙回京城调查,之后便送娇儿回深谷。

“百里哥哥,你又要出去,撇下娇儿一个人了吗……”娇儿听到百里寒说要去京城,便有些不舍。

“娇儿听话,我在京城寻找线索后马上就回,之后我们就回深谷去。”

“可娇儿不想让你走……”

“对不起,娇儿,真的对不起。”百里寒抱紧了娇儿,眼眶湿润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有我的使命,我百里家还蒙受着冤屈,我深爱的人还在等我回去告诉她我活着的消息,这些事情我不想承受,也不想面对,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就好比一颗颗钢针,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我的心灵。但是,我不能逃避,也不能一味隐忍,我要站出来,勇敢地站出来,为我们百里家洗清冤屈,也给凌儿一个交代。我要给全天下一个交代,让百姓重新过上繁荣昌盛的生活。我知道自己的力量很渺小,很微弱,但是我不害怕,也不退缩,我要有担当,要有信心,美好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娇儿抬头看百里寒,只见他微微泛着海蓝的双眸中闪出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这泪珠中有一丝恋恋不舍,一丝缠绵情谊,还有一缕伤痛别离,一缕愤懑无奈,更有一股豪情壮志,一股建功立业的气魄。娇儿先是用眼睛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蹭干了泪水,之后踮起脚尖在他眼角处深情一吻,说道:“百里哥哥,你要为百里家平反洗冤,娇儿支持你。你要让百姓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娇儿跟你一起努力。你深爱着凌儿,娇儿也不反对。但是希望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求你让娇儿留在你身边,因为……”她脸颊绯红,语气中有些害羞,但饱含深情,“因为娇儿,真的离不开你。”

百里寒心道:早就怕娇儿真的会离不开我,可我心中已经有了凌儿,我到底该如何取舍?百里寒啊百里寒,百里家现在还落得弑君谋反的罪名,如今天下动乱,而你却在这里想这些儿女私情,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想到这里,百里寒的意志便更加坚定,他心道:只求这次能够查到先皇被害真正的线索,能够一举歼灭朝廷中昏庸的贪官污吏,推翻腐朽的丞相府,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丞相府内,金碧辉煌。

“废物,连个巩城都拿不下!”丞相怒斥道。

“属下办事不利,还望丞相责罚。”洛金龙拜倒在地。

“此番给巩城解围的少年,不知是何人啊?”洛金虎疑道。

“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怕不是御风仙人一人而已。”莫海棠虽然这样解释,他心中也疑惑:只听闻御风仙人以轻功独步天下,修习风元素,但毕竟不是少年打扮,那少年虽然面容遮掩,但身上属性混杂,况且还有如此一柄宝剑,难道是寒玉剑?再或者是百里寒那小子?他居然没死?

“哼,仙人?你们自己饭桶,说人家有什么用?”丞相怒气未消。

“丞相大人,听说杨公子就要和白家千金喜结连理了,但那白家千金好像一脸的不情愿呐!”莫海棠岔开话题,说道。

“是啊,白大人已经告诉我多次了,她爱女性格顽劣,老夫也是正发愁此事。”丞相说道。

“只需,如此如此……”莫海棠在丞相耳边说了一堆话,丞相拍手称好,便开始红红火火地开始举办两家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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