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在这个村子也……”李纂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在这么偏远的浮西村也出现过抢夺孩子的事。
他依稀记得十年前的正月里的正月里,在金秀城的王宫中听到有好多孩子的哭喊声,李纂还好奇的问父王,“那些孩子为什么哭啊,是不听话做错了事,挨打了吗?”
父王只能用无奈的苦笑来回答李纂,“他们不是不听话,他们是一些幸运的孩子,他们要到神明居住的地方去了,他们要和神明一起生活,在那里可以非常快乐,非常开心啊!”
李纂又好奇的问道,“既然可以开心、快乐,那为什么要哭呢?”
父王摸着李纂的头说道,“他们要离开家,离开自己的父亲、母亲,天底下,无论是谁家的孩子离开父母都会伤心的,都会大声哭泣的!”
“如果孩子离开父母的话,更心痛的应该是孩子的父母吧!”李纂板起小脸,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如果是那样,我宁愿在父王身边呆一辈子,永远也不离开!再好的地方都不去!”
父王欣慰的看着李纂一脸严肃的表情,微微一笑。
自打那次以后,李纂看到父王状态一天比一天憔悴,后来在边境与宣国的兰将军一战之后回宫,就经常卧在病榻上,再后来,就将云国上下大小事物交于李谵执行了,而李谵则是继续着每年一次的“九对童子祭天仪式”。
“我希望我至少能为了父王和大哥所做的错事,做一些弥补!”李纂对屠克消说道。
“殿下!”屠克消急道,“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已经为了这个村子除了危害这里的恶灵,不只是这个村子,临近的一些村子都会因此收益的。况且,我们此时应立即前往宣国,只有手里有权利了,才能决定自己做什么和不让别人做什么!”
“殿下,屠兄说的是!我们这一路过来的有多艰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出了一趟远门,啥都见识过了。”景炀炀一边把何介飞断掉的肋骨掰正一边附和道,众人听着何介飞的骨头被景炀炀掰的“嘎嘎”作响,心中一阵发毛,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殿下…我承认,我起初也想杀死你为我母亲报仇,但是,后来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要你来承担。殿下,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是一个很好的王子,将来你也会成为我们云国最好的王,我期待着那一天,你一定能让全国的百姓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的!”辛白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想说的一切,一个更好的王,会带领整个云国更加富强。
“谢谢你,辛白姑娘!”李纂听了辛白这番话,心里有些酸楚,又颇有激励,自己日后若是真的有能力统领云国,一定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景炀炀把何介飞断骨一一仔细接好,全身都用木枝固定住了,为了扎紧这些木枝,就撕了景炀炀半件衣服,现在景炀炀全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想不到你还会接骨之术!”屠克消查看着何介飞的伤口说道。
“这都是小意思,我会的多着呢,好多年没动手,生疏了不少!”景炀炀高傲的说道,“辛白姑娘,他还有一些外伤的伤口,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等会你将他带回浮西村,想必胡村长应该不会难为一个暮国人吧,到时候你去找刘郎中,再给他用一些外伤药,养一些日子就能痊愈了!”
“多谢,多谢,杨大人!”辛白盈盈一拜说道。
“我姓景!”景炀炀强调说道。
“哦!谢谢景大人!”辛白又重复了一遍说道。
“我还寻思你什么时候改的姓呢!”李纂调侃道,“姓杨?杨景景?哈哈哈!”
“殿下不要取笑我了,我可累死了,胳膊、手指又酸又木,我看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景炀炀活动着肩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是该走了,咱们就顺路送何兄和辛白姑娘一程吧!”李纂建议道。
“好!那我来背他吧!”屠克消把黑刀往腰带里一插,就要俯身抬起何介飞。
“别!千万别动!”景炀炀赶紧拦住屠克消说道,“他伤成这样,我好不容易固定住断骨,你这样往背上一背,他马上就得散架喽!”
“那该怎么把他弄回去?可惜我的黑风驹还被胡村长困在家里,不然还能驼着他回村去!”屠克消收住抬何介飞的手,后悔的说道。
“这个容易,只消用你的黑刀再砍一些长一点的树枝来,我做一个担架,咱俩一起抬着这位就可以把他送回村了!”景炀炀指着屠克消腰间的黑刀笑着说道。
“好嘛!我这把宝刀都快成砍柴刀了!”屠克消抽出黑刀不情愿的说道,说完便转身去林中砍树枝了。
“无论任何时候,屠克消都是最可靠的。”李纂望着屠克消的背影说道,“不过,关键时刻,都是你最可靠!”李纂又转头冲景炀炀说道。
“多谢殿下赞美!”景炀炀微鞠了一躬笑道。
辛白侧身坐在何介飞的身旁,听了他们三人的对话捂着嘴偷偷笑着。
不一会,屠克消抱了一大捆树枝过来,似乎有些气鼓鼓的一股脑都扔在地上。
景炀炀看到却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活动活动了手指,便蹲下身开始摆弄起树枝。
很快,景炀炀用屠克消拿回来的树枝制成了一副担架,制作这副担架,几乎用光景炀炀那早就撕的破损的袍子,最后只剩下一点布条在身上,景炀炀索性就将其撇到一旁,只穿着一件内衣短衫。
“别说,你这么穿衣服但是有个性的很!”屠克消轻笑着说道。
景炀炀白了屠克消一眼,揉按了一番手指说道:“还有心说风凉话,到时候我拿你买酒的钱去买件新衣服!”
“你敢!你要是敢动我的酒钱,我就帮你割了,让你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内侍总管!”屠克消立刻反击道。
辛白捂着嘴偷笑着,看向景炀炀上下打量着他,辛白此时已经大概能猜出景炀炀的真实身份了,怪不得有时看他不是很娘,还是挺男人的。
“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吵了,你的酒,你的衣服,都交给我了。”李纂分别看着屠克消和景炀炀说道。
“多谢殿下!”景炀炀双手抱拳连忙微鞠了一躬说道,“不过,殿下,你有带金币在身上吗?”景炀炀又反问道。
“这……”李纂突然想起三人这回是怎么出的宫了,屠克消和景炀炀两人平日里会带一些金币以备不时之用,而自己却从来不会带钱,每次出宫都是随行的一些小内侍带着金币,这些金币也是由国库支出,作为王族日常开销之用。
这下可怎么办,李纂有些尴尬,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对了!那两架马车,带给宣国作为聘礼的那两大口箱子,拿回来够我们一路吃喝、住宿了吧!就是不知道此时回去会不会碰上追兵!”
“殿下,那两口箱子怎么会……”景炀炀轻叹说道。
景炀炀本来的意思是既然大王子要在路上派人暗杀李纂,又怎么可能真的在箱子里放上去宣国招选驸马用的聘礼呢,结果话说到一半,便被屠克消打断了。
屠克消也叹了口气说道:“殿下,实不相瞒,昨日我追上来的时候,看到那两大口箱子已经翻倒了,里面装着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已被随行的那些内侍一抢而空了,我为了追上殿下,也无暇顾及他们,实在是在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景炀炀听屠克消这么说也没有反驳他。
“唉!没就没了吧,让我罚你啥?克扣你的酒钱吗?”李纂有些失望的笑着说道。
其实屠克消昨日追上他们时看到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那些随行的内侍们个个手持短刀,紧跟着计秃子的部队一齐上的浮山险崖,意图致李纂于死地,而那两大口箱子也确实是翻到在地,不过箱子里面却没有任何金银珠宝,而是六具尸体,这六具尸体正是李纂宫内的内侍,前一日被李谵遣走之时估计就被杀害了,而后装在跟李纂随行的两大口箱子中,只怕也命令计秃子在半路就把这两口箱子处理掉吧。屠克消为了避免有人逃走向李谵报告情况,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处理的干干净净。
“酒钱好说!”屠克消笑着说道,“方才在那胡村长家喝过了,虽然没有尽兴,但总能解了点馋,这回出来的急,我的酒葫芦都没带,要不装上一点酒路上喝,也真是享受!”
众人哈哈大笑,屠克消可真是一个酒虫。
景炀炀和屠克消两人一前一后将何介飞小心翼翼的抬到担架上,然后抬起担架便跟着辛白往浮西村走去。
不知道是玉虎怕李纂累着,还是觉得坐担架有意思,竟然一下子跳上了担架,稳稳当当的坐在何介飞的胸前。
半路上,辛白好奇的问道:“殿下,我刚才听着你们说话,此次出宫好像并不是很顺利呀,为什么呢?难道你是逃出来的吗?”
“这…真是一言难尽啊!”李纂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也许是李纂见过的女孩太少,此时在辛白面前却丝毫板不起王子的架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