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门被打开,号子里的人喜出望外,是罗方军回来了。一关上门,里面就有人急切地问道"判了几年?"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
罗方军没有回答,而是怏怏地坐下来,从棉衣的口袋里摸出几根烟,丢了过去,号子里的人就跟狗子抢食一般扑了过去。
一个精瘦的小子,从一床被子中,抠出一点棉花搓成条,拿起地上的布鞋在铺板上卖力地搓起来。几个人等在那里准备接班,还有一个人抬起头看着武警监视的窗口,另一个人在是猫着腰把耳朵贴在进门的小孔处,听着是不是有干警进来。
一个人拿起烟递给号长。号长道:"你保管吧!"又继续问着罗方军的期限,是十五年。号长叹了口气"十五年了,挺重的。"大家坐在里面,有很长的时间就是看书,那就是法律读本,记性好的和关押时间长的,对于其中的量刑标准,简直比法官还熟悉。
"我就说过的,不会低于十五年的。"一个人过来,虽然很惋惜,但是还是有点沾沾自喜的。号长瞪了他一眼,他才没有继续炫耀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武警弯下身子,看见他们在"赶火。"赶火就是把棉条搓燃,用于点烟,这是号子里的特有的点烟方式,最为原始,不过却同钻木取火是一个道理,算得上一项发明。
刚才说预料到罗方军被判十五年的那个人急忙笑道:"今天你值班?"
武警没有回答,那个人又道:"我们这县长被判了十五年,大家心情都不好受的。"
武警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们小心点!"就走开了。对于这样的武警,大家只有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好!"
那边赶火的人更加卖力了,因为已经可以闻到一股烧焦的问道,旁边的人也在努力"快点快点!"等到比较明显地看到冒出了烟,大家齐声叫好。
一个人急忙接过棉条,小心地拿在手里,轻轻地吹着,终于火花窜了出来,另一个人拿着烟就着火,将烟点燃了,很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然后把烟递给了号长。号长道"先给县长兄弟吸。"
罗方军接过,吸了两大口,其他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见了火腿一般。罗方军把烟递给号长,号长洗了两口"传下去,一人一口。这烟就是我们的宝贝,大家要看紧点。下次开庭的时间可是长着呢。"看见罗方军无精打采的样子,"你很快就要转去重刑号子了。
"不过了,像你这样背景的人,去了农场一般刑期过半就能够回来的,托关系说不定还能弄个保外就医。"
在号子里,烟是号子里的公共财产,一旦有人能够带一两支烟进来,大家就像过年一样开心。那个带烟进来最多的人,也是号子里最受尊敬的人。
听见外面有开铁门的声音,坐在门口最近的人立即把耳朵贴在门边,小声道"是往我们这边来了,说不定是县长的家人来看他的。"
一支烟早在十几个人的口中转了一圈,就没了多少,所以这时就算有人进来,也发现不了的。最后的那个人机警地把烟熄灭,藏在兜里。
铁门的小窗口打开,大家立即整齐地靠墙做好。干警把眼睛看向号子里,见没有发现什么:"罗方军出来!"
大家开心地道"今天县长可是出去两次了。"
罗方军道:"家里人早就走了的。"
进了审讯室,居然看见了陈道远。虽然两人都是今天开庭,但是却没有见到的,大家是分开的,毕竟各自的案件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看见罗方军进来,昔日两个隐隐的官场对手,今天却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分外的惊喜。
"不是已经开庭了,还要被提审?"罗方军进门,两个人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旦剥离了利益的牵绊,所有人开始变得坦诚和自省起来。
"我也不知道的。"陈道远道,拉过一个凳子递给他,罗方军也不客气笑着坐下,"听说你七年。"
"嗯。"陈道远点点头,"你可得好好地坚持下去,等我出去了就去看你。"
罗方军没有说谢字,而是点点头,二人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二人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跟干警说话,居然是秦浪。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秦浪过来是干什么的?但是又有点不信。
秦浪出现在门口,二人慌忙站了起来,就好像是见到了领导。秦浪跟干警打了招呼:"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跟他们聊聊,大家好久没有见面了。"
"好的,秦县长,有什么事你叫我。"干警就走了。
秦浪打量着二人,二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最大的变化当然是头发,都是光头,还有就是二人明显地消瘦了。秦浪走过去,坐下来,笑着拿出两包中华,分别递给他们:"知道你俩烟瘾大,所以就抓紧时间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