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忠看着胸有成竹的南宫月离道,“郡主如何看待送来的那封信?”
南宫月离也没想到她派人走这一趟,只为送一封信,“像她这样的墙头草,留着早晚都是个祸患,只是端木东离没有杀她灭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俞忠常年在京,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秘辛,“或许她还有利用价值,又或者知道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的确有利用价值,可她却不懂分寸,端木东离也不会留着一颗不听话的棋子,能让她捡回一条命的秘密,只怕没那么简单。
“我有些好奇是什么秘密能让她留下这条命。”她起身站在院落中央,秋风瑟瑟,宛如一副画卷,随后又感概道,“即使贵为公主,也不能逃过宿命,想来也是可悲。”
每个人的心里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是她也有,只是这个秘密守了太久,以至于自己都记不清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好打断南宫月离好不容易记起的往事,“郡主,不知是谁送来一块玉佩,说是郡主一看便知。”
南宫月离看着那块玉佩,只觉得眼熟,却记不起在哪见过,俞忠接过玉佩后,便命人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俞忠,可俞忠从头到尾并未有任何异常,她接过俞忠手里的玉佩,仔细端详,也瞧不出有何异常。只是太过淡定的俞忠却让她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俞忠应该知道些什么,可他表现的毫无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忠叔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属下无话可说。”她知道俞忠不会说,不曾想他会是如此反应。
聪明如她,即便不知道那玉佩的来历,也猜到了大概,“如此便退下吧。”
“属下告退。”
俞忠如释负重的神色被她揽入眼中,此物的来历并不难猜,能让他闭口不提的无非就是当年刺杀的真相。当年闲庭刺杀真正目标不是南宫翎也不是秦王,而是年仅八九岁的她,那时她只知道杀自己的人出自药王谷,其他一概不知。
她静静的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吹得四处飘散的落叶,手不自觉的放在腰间。那天受伤并非大意,而是她学艺不精,该有此劫。
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原本该无惧生死,可那一刻真正到来时,却犹豫了。临近生死边缘的她也明白了木子函为何顾虑,为何破不了她的剑法。
她的伤不重,加上有沈莫言的特效药,并无大碍,手痒的她回房拿起她心爱的佩剑,随手拿了一根木簪将头发挽了起来。站在庭院里朝身后招手,原本寂静无声庭院立马变成一场武艺高低的试炼地。
天真无邪的南宫月离,一旦拿起了武器,就会变的冷血无情,受伤后的她变得更加敏锐,那套行云流水,也被她练到了极致。
……
映月站在满月楼阁楼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自晋王被赐婚以来就再也没有来过。南宫景荣也忙着给端木东离善后,更不会来此,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了。
木子函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映月四目相对,他与他大哥不同,眼里没有那么多算计,却不代表如看到这般纯良。见他上楼后,放下帘子走到屋内等着他的到来,可她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他,不由的皱起眉头。
木子函抬头看到映月,不由自主的朝她回以微笑,只是他与他大哥不同,并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这次他直接去了婉茹姑娘的房间,婉茹是个人如其名的女子,却不如映月远名在外。
婉茹见到木子函进门后,朝他嫣然一笑傲,“公子来了。”
此时的木子函看到温柔如斯的女子笑道,“听说婉茹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可否有空?”
木子函脾气大,难得如此客气,而她也非一般女子,只好顺着他说道,“公子客气。”
再多的言语,也不如一首曲子来的畅快,木子函听着悦耳的琴声,眼睛却注视着窗外。即使有人监视,他也毫不在意,毕竟他就是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琴音渐落,婉茹走到木子涵面前,为他斟酒,递上前时,木子涵刚好触碰到她指尖。她指尖微凉,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公子请。”
木子涵看着她皱起的眉头,明知道酒里被人下了药,可他还是笑着喝下。
婉茹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此番只为试探。”
他是沈莫言的徒弟,这点药对他来说毫无作用,婉茹当然也知道。所以在她说完这句话时,手里的银针也在这时扎进他的皮肤,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便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婉茹立马松了口气,等人将他带走,只是这一切全被映月看在眼里。映月虽与木子涵无甚交情,可看到木子涵被带走,依旧担心。
于是派人通知晋王府,可谁料晋王府根本不信,只好让人将这个消息送去秦王府。得知木子涵被人带走,南宫月离却表现的异常清醒,因为早在映月求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
这是一场相互试探的戏码,也是端木东离要见她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次,她想不到下一次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于是等到有人一来,她便立即动身,临走前,俞忠给了她一块玉佩,说是摔坏玉佩会产生大量迷烟,必要时会派上用场。
这些糊弄人的小玩意,她很早就不用了,可她依旧选择收下,毕竟是俞忠一片心意。她走后,俞忠派了四个护卫同她前去,她自己也带了暗卫,只是多了几人随,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跟着木子涵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到了城外,来到一处名为芙蓉苑的庭院。此地荒无人烟,却有一座无人问津的院落,南宫月离追到此地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大门敞开就想是请君入瓮,只是面对一个要杀她的人,总让人觉得这一切没那么简单。不自觉的将手里的剑握紧几分,踏进大门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也会在这里消失无踪。
有暗卫探路无比顺畅,可她心里又有几分疑惑,先前要杀她怎么会突然转性,直到她来到端木东离面前,看到完好无损的木子涵,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
她们的确长的像,可两人气质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冷血无情,一个娇艳欲滴。木子涵与端木东离正在下棋,惬意的模样,宛如画卷。
“你输了。”端木东离笑着对木子涵说。
木子涵显然不是很在意输赢,只是看了一眼南宫月离,她们长的确是很像,却又一点也不像。
“说了不论输赢,怎么不算话?”
南宫月离看着正在下棋的两人,只是这惬意的模样,与暗藏杀机的院落格格不入。
“秦王爱女,南宫月离?”端木东离生疏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南宫月离,她长大了也长高了,只是过于冷漠的神情,与小时候天真活泼的她落差太大,要不是这张脸,都险些认不出。
南宫月离一听到秦王,心里就一阵感慨,当初离开药王谷后,父亲不在身边,她们去了京都,可刚到京都就得知南宫无尘离京的消息。那时的她太小,只好将她留在京都,而当时最好的选择便只曾经受过药王谷恩惠的秦王。
她说找到父亲后会来接她回去,可她等到的却却是失足落水的消息,那时起她便成为了南宫月离。她一直以为当年失足落水的人是她,所以在外人面前一直不敢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敢相信要杀自己的人的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