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五指印在狗子脸上，他终于是回过神来。
却依然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拽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我们发财了！玉琦哥。”
玉琦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么多的“火炎晶石”如果拿到市面上，确实价值不菲，但在莱恩矿区也仅能换些赖以生存的食物罢了。
“咱们取几块就走吧，来日方长。”玉琦边说边拿起地上的铁锹。
“这里最小的一颗也有几百克呢！”狗子嘿嘿笑道。
两人配合默契的准备开凿。
远处的黑暗里。
忽然出现两只硕大鲜红的三角眼，死死的盯着这个方向。
“叮叮咣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两人全然不知身后的危险，为了温饱卖力的挖掘着。
“嘶~嘶~”
一条硕大的身影悄然靠近。
“嗯？”狗子刚刚取下一颗拳头大的晶石，正在把玩着，却看到玉琦的探测服变成了紫色。
“玉...”话到嘴边还没说完，他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身后的巨物。
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蛇！！！”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大吼响彻洞窟。
那团黑影已来到近身处，借助狗子头上的照灯，可以模糊的看到它那巨大的身影，光是显露部分大概有十余米长，三五米粗！
巨蛇缓缓立起身子，一个脑袋堪比运载车般大小，两颗宛若车灯的鲜红眼睛散发出嗜血的光芒，黝黑透紫的三角形瞳孔，正在左右打量他俩，似乎在决定先吃哪个。
细长的信子吞吐抖动，像是很久没见过活物了，巨蛇也兴奋异常，全身上下覆盖的暗红色鳞片自头部向下呈波浪状“哗啦啦”抖动着，好似人打了个寒颤。
玉琦即使心智再坚毅早熟，此时也吓得两腿发软。
努力艰难的转头望了一眼洞窟出口，大约距离十几米的样子。
若是放在平时，快跑几步也就过去了，不过他不信巨蛇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这次真的是要死在这里。
玉琦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左手的铁锹还温热，右手紧紧攥着狗子的手，两滴泪顺着眼角划过脸庞，滴落在地。
“嘶！”
他仿佛已经能感受到火热的蛇信在脑袋两侧抖动。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他赫然睁眼！双眸中血丝充斥，发出骇人夺目的坚毅，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突然发力！周围墙壁、土块，随着玉琦激荡的情绪跳动不已。此时他左手五指扣紧铁锹的木质手柄，上半身一扯，带动大臂小臂，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铁锹挥击出去！
巨蛇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瘦弱不堪的人类，居然还敢反抗。
电光火石间，铁锹划过蛇皮，“撕拉”一声之后，鲜红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化为一朵朵跳动的火苗，而后渐渐寂灭。
居然伤到它了！
疼痛让巨蛇暴怒不已，它瞬间立起身子，宛如一座大山压顶，原本吐着信子的嘴，不断地咧着，咧着，黑漆漆，空洞洞，毫不怀疑此时的它可以吞下一整辆运载车，上下四颗堪比玉琦小臂长的蛇牙，从两侧牙龈厚重的肉里翻了出来，灰白！尖锐！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遥远空灵的轻响。
“阿离，别伤他。”
玉琦此时顾不得去考虑声响的来源，因为巨蛇灼热的呼吸已经喷到他的脸上。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只听见巨蛇发出一声“呜~呜~”的腹语，而后慢慢退去。
半晌，狗子那攒成一团的五官实在是绷不住了，渐渐卸下力，浑身肌肉放松，然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左右瞄了瞄。
“走了？”狗子纳闷道。
玉琦也看见了巨蛇的变化，不禁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逐渐熄灭的火苗血液留下一滩一滩深红，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转头对狗子说：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没有啊，听到什么？只有那蛇要吃我的声音。”
“算了，可能是我太紧张。”
“玉琦哥，今天是我这辈子遭遇最~最~刺激的体验！最后我们居然活下来了？”两人在短短半天里，反复经历希望，绝望，也是足够考验人的心智。
“这里不安全，咱们快走。”
两人心有余悸的离开，走之前狗子不忘顺手拿了两块火炎晶石。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此后的几周时间里，他们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次“16西”，然而奇怪的是，每次来偷火晶，巨蛇要么就在远远的地方望着他们也不过来，要么压根连影子都找不到，久而久之，似乎产生了一种虚无缥缈的默契。
由于火晶产量提升，最直观的改善莫过于伙食。
上月的月初统计，狗子不出所料拿到了第一，玉琦第二，看着那黄毛家伙捧着鸡腿的哭相，到现在为止都觉得好笑。
吃得好睡得好，自然体力充沛精力旺盛，不但干活儿挖掘比之前快了许多，就连个头也长了不少，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如此顺风顺水之下，玉琦告诫他，以后每隔三五天去取一次，而且一次不能拿太多。要懂得“细水长流、可持续发展”。
至于狗子听没听见去，他没空细想，真正不愿多拿的原因他自己清楚，如果有一天真的让人起疑，那么他们的秘密怕也守不住多久了。
日出日落，两点一线，转眼间到了一月初，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厚实的雪花像一层纯白棉絮，轻柔的铺在莱恩矿区的每一寸角落。银装素裹之下的矿区终于是有了一丝冬意。
今天又到了月初评审的日子，许多自信满满的人们天不亮就睡不着，摩拳擦掌等待着“开奖”的那一刻。
狗子也和他们一样。
早早起来换上入冬后发放的灰色马甲，无袖的那种，蹲在铁皮屋中间的炭盆旁边满怀期待。
终于，起床的汽笛声响起，监工准时砸门。
“来了！来了！”狗子跳着跑去开门。
玉琦此时也被吵醒，坐起身来。
“哟呵？你小子昨天是**还是新婚了，这么高兴。”监工壮汉略显惊讶的调侃他。
玉琦蓦然警觉起来，一把拽过狗子，低声问道：“你昨天拿了多少回来！？”
“我...我...我就拿了你说那两颗小的。”狗子低下脑袋。
“你说实话！”
“玉琦哥！对不起！”狗子突然跪了下来。
“我实在是没忍住，还想吃鸡腿。”他双手撑地，头也不敢抬。
“你告诉我！最后拿了多少！”玉琦眉头紧紧皱着，一把抓起他的衣领。
“一...一公斤左右。”
玉琦缓缓放开了手，早在第一次出洞那天，他就暗自默默计算着整个11区的大致采集量，如果说在别人眼里第一次“中奖”拿鸡腿是一种运气的话，那么连续两次，绝对是发现了新的矿脉。
这个月原本预计两人低调一段时间，平时的上缴足以让他们吃饱。
但没想到狗子居然偷偷私藏一块大的火炎晶石。
这样一来，按照他现在的预估，狗子一月还是第一，并且只超出第二名一点点。
“听天由命吧。”玉琦叹息了一口。
“走了，狗崽子们。”监工嘿嘿一笑，“这就是你昨晚的小情郎么？”
宿舍里十一个少年在监工的看守下，来到一块偌大的空旷广场，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各个宿舍的矿工们，集合在这里，正前方简易的修建起一座高台，上面坐着几个衣着华丽的人。
片刻之后，差不多到齐了。
只见高台上走出一个油腻中年圆脸男子，体型肥胖，明显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一身深紫色镶金丝边长袍在初升的阳光下徐徐生辉。
“我勤劳的孩子们！你们辛苦了。”也不见他用什么扩音装备，就这么凭空开口，声音深沉而有力，贯穿整个偌大广场。
“下面，我宣布，十一区十二月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虚伪的客套话每个月重复不止，矿区的“老人们”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但不得不说十分有效，洗脑般的话语在人们脑海中生根发芽，给人一种似乎只要努力，只要拼搏，一定会有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收获。
“又到了激动人心的环节！”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顿了顿。
“荣获咱们十一区十二月月度模范前三甲的是！”他微笑地扫视着高台下瘦骨嶙峋的矿工们，有些新来的还没领到冬衣，或是光着膀子，或是只穿着一件单薄破旧的衬衣，在一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1114098！1115326！1115620！大家掌声鼓励！”一口气报出几个数字。
“果然！”玉琦一听，1114098就是狗子在矿区的编号。
现在只能祈祷大家不是那么细心，发现不了狗子连获两届第一的事实，但紧接着就听到。
“上个月的竞争真是相当激烈啊。”高台上的人继续说着，“第三名与第二名之间相差200克火晶，第二名与第一名更是只相差30克！”胖子微笑着继续说道。
台下的矿工们开始窃窃私语。
“来！让我们有请前三名上台领奖。”
喧闹吵杂的音乐中，狗子以及另外两个“幸运儿”被各自的监工找到，架了上去。
“怎么又是他？”
“走了狗屎运么这小子。”
台下私语声愈发明显，或有或无的传到玉琦耳中。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次怕是要出事了。
“发奖品！”三个人被分别定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旁油腻的胖子抖动着脸上的肥肉，笑呵呵的给他们颁奖，“第三名！面包！”每颁发一个，他会事先大喊一声，并给台下做展示，然后才交到获奖者手中。
越是这样，台下炙热的目光越浓厚！
这正是掌权者想要的，他们不会在乎事后的嫉妒与否，纷争斗殴，他只关心一众被饿极了，红着眼的狼崽子们的野心！
“第一名！鸡腿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