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芷阔步走在去往结界的路上,身后跟着双目无神的魔族士兵。
方才在城里时,她已经施下了灵术操纵他们的心智,现今这些青年正跟着她往魔界那边走去。
褚琰正站在结界那里。
“对不起,褚琰太子,是我违背了诺言。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使无辜之人遭受伤害。你的士兵都好好的,没受什么伤。既然你们已经取了足够粮食,就请离开还他们安宁吧。”
褚琰了然,望了她一眼,而后利落离去。
“褚琰太子!如果可以,等会儿可否帮我把这把琴带走?”没了这世代传下来的储灵器,阿瑾就自由了吧。
司芷说完,接着往前走一段,也进了魔界。化出灵力平面把有木悬在身前,纤纤玉指落下,奏出泠然琴音。
那一大片的空白,瞬时充盈起来。与此同时,司芷清晰觉出生命力被大块大块抽走,无力的感觉愈来愈强。
司芷惨淡一笑,这下,她等不到野草重新生长的春天了。
司家的秘术,就是这首倾尽性命奏出的惘空祭,可以用来做任何事情,静止时间、起死回生、重建结界……
只是代价颇高。
易逾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结界那边司芷倒下的身影,月白上襦、湖蓝下裙,这一抹春日气息,同此时的萧瑟秋意实在格格不入。
他想扑过去抱住他的司芷,可隔着这层冰冷的蓝色,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靠近一寸。
何谓无力感?大概是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却无法相拥吧。
三月后,太子易逾开始辅政。
五月后,妖魔两族达成一致,开始在泽岭城进行贸易。魔界的药材、金属农具等物,开始流入妖界。妖界的粮食布匹,也被大量运入魔界,魔族再也没遭过饥荒。
从此不设结界。
易逾和褚琰,偶尔会在泽岭城外那间竹木小屋旁碰上,却从来不打招呼。至多淡淡看对方一眼,然后走开。
就像,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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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文古。
褚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便开始思虑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那日泽岭一别,时间已过了半月。
半月前,他从泽岭得来不少粮食,就近在魔界的东南部发放下去后,就开始往崇灵赶。路途中听到许多消息,包括父亲从别处筹集到了不少粮食,魔界的饥荒已经得到了缓解。
不过这也只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这些粮食吃完之后要怎么办,还是一个难题。
“你的琴箱呢?”不知何时,眼前站了一个清瘦俊秀的男孩。他手里端着托盘,腰间系一条干净围裙,应是这店里的小二。
“这琴瞧着十足珍贵,出行在外怎么能不用琴箱保护,任由它风吹日晒呢?”
“你喜欢?”褚琰见他望向有木时眼里有光。
那少年点点头,抬手试了几个音,“琴面梧桐、琴底梓木,漆面漂亮、没有雕花,音色醇厚细腻,甚合我意。”
“这琴是我一个朋友的……遗物,唤作有木,她走之前将这琴托付给了我。我想如果我把有木交给一个爱琴之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所以,如果你不忌讳,就请把有木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