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知皇帝这是何意?”傅离看着自家小姐蹙眉静思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到。
“阿离,顾言昭似乎不想放过我。老爹已交了权,他究竟想如何?我亦不知。唉,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定国公不几日也要去西境,我傅家坐镇北境,这一年北狄来无大动作。若不是我昔日与拓拔岩较量三年,我真当北狄是掀不起风浪了,只怕是有更大阴谋。”
“那老爷他们……”
“我亦是思量着,唉,在京中明枪暗箭,一回京哥哥他们就多次遭到暗杀,比在北方还要凶险。去北狄亦有风险,但我傅家时自开国来就镇守北境倒也能应付。”
傅泠少有落寞之意,摸着自己的指甲,靠向软榻。
“若不是我身困皇宫,老爹他们也不必如此为难。”
“阿离,我最近心下总是隐隐不安。倘若有一日我出了意外,告诉老爹不要妄动,顾言昭虽不是君子,必是明君。傅家须遵守几百年‘忠军’的家训。”
“阿离,我如今唯有靠你了。”
“是,阿离定不负小姐厚待。”
“以后早个好人家,我在京中经营的几家铺子就当做你的嫁妆。记住,女子生来不是依附于男子的。若有机会,我挺想看你出嫁的。”
“小姐,莫要再说了。”
她转望窗外玄月,这高大的红墙,她要如何才能出去?她还出的去吗?
有太多女子一生困在这里,太苦了,她听娘亲讲过的那些故事中女子几乎没有善终。凭什么男子见一个爱一个,还能潇潇洒洒走过这一生?
今夜的月格外冷清,四年前的春天,她着红装,描眉画脸,开心嫁给了顾言昭。她从未知,今后会如此不快。
成婚后,顾言昭独宠陆清绵,她那时娇蛮,所走就走,一别三年,也不是没有想过他,期望他能接她回京。
可在白陵城,他说:“泠儿,你去救阿绵吧。”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唤她的名字,让她穿过敌人重重包围救陆清绵。她知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宠爱的陆侧妃,那是他心尖宝,她同意了,为了救下陆清绵才会被拓拔岩伤。
后来的他一见着她却不由发怒,她向来想得开,对他最后一点情意也耗尽。
顾言昭宠陆清绵至极她见过,但凡打着好野味定要第一个让陆清绵食用。
他曾哄着皮肉擦伤的陆清绵,为她抹药包伤口。
陆清绵冬日之时穿着她辛苦打下白狐皮鞋。她虽已及笄,月事却十七岁才来,大夫说她从小体寒,故比一般女子来得晚了些。
那唯一一件熊毛披风,是她哥哥送过来给她保暖的。可他见陆清绵手指通红,小脸楚楚,随手给了她。
顾言昭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结果都一样,因为她看起来不柔弱,那么便就由她来替陆清绵吃那些苦。
行军本就辛苦。他不忍让陆清绵洗衣物,便让阿离代劳。阿离是傅泠贴身婢女,且不说这,阿离亦是赤焰军的副将,这本就是折辱人。
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顾言昭争吵,自那以后,她待他就如陌生人。
她见过他太多温柔体贴的模样,那不是对她的。老爹一直将她当儿子养,她也曾想过那人能分十分之一左右的温柔对她……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可上天让陆清绵把所有的好处都占了。
前尘往事,终究是一场空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