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上了楼,向薛姨说的练琴房走去。
女孩踏进去,屋内干干净净,布置得整洁又明亮。
而与其格格不入的是那缩在一旁的黑色身影。
姜瓷望着那道身影,心中暗暗想着,沈遇安明明生着一副上好的相貌,家世又优越,天之骄子的标配,却不善言辞,恐惧阳光,将自己包裹在黑暗中。
宛如一具无悲无喜的傀儡,眼底波澜不惊,死气沉沉,寸草不生。
究竟是怎样的变故。
姜瓷抿唇。
推门声不小,却对那道身影毫无影响,仿佛小石子落在冰冻千尺的水面,渺小无助。
女孩走进去,见小少爷不搭理她,也不恼。
她的目光全被屋中的一架钢琴所吸引,黑色包裹了它,使得它庄重,圣洁。
仿佛轻轻一触碰,对它而言都是亵渎。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姜瓷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沈遇安,还挺像。
只见女孩坐了下去,白皙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键上跳跃,悦耳的音符悠悠地回响在房间中。
少女闭上双眼,脸上满是惬意悠闲,她纵容了自己徜徉于音海中。
不知何时,小少爷看了过来,姜瓷沉迷于音乐,早把他这个大活人抛之脑后,他拧眉看着这个人。
那天过后,他以为第二天她就会乖乖过来向他道歉,然后给他一大堆糖赔罪。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直到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
他从恼怒变成了无助,最后又恢复到原本的冷漠。
果然,看,没有人是特殊的,他们都怕他,厌恶他。
于是他找薛姨送来很多盒不同口味的糖,奶糖,水果糖……
但是放入嘴中,都不像那天那般甜。
小少爷的目光渐渐涣散。
他第一次升起了困惑之意,明明他记得就是这个包装啊。
待姜瓷一曲弹毕,果然小少爷转过身了,她不动声色地笑笑。
之前听沈母说,沈遇安患自闭症之前,最爱的便是钢琴,他也有天赋,短短训练一段时间,便弹得有模有样了。
姜瓷弯唇,看向沈遇安的目光中不自觉含了几分慈爱与怜惜。
沈遇安:“……”
她招招手,轻声唤道:“沈少爷,来练琴。”
沈遇安乖乖地走过去。
坐到另一个椅子上。
姜瓷心中微软,沈母说以前的老师都被沈遇安赶走了,她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少年这般乖。
“你懂音符吗?”
沈遇安睫毛颤了颤,点头。
两个人靠的太近了,女孩说话时,总会礼貌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可是这样,时不时便有热气呼在他脸上。
少年咬唇,暗暗挪动椅子,离那个热源远了些。
姜瓷丝毫没发觉到,她耐心地讲解着基础知识。
沈遇安学钢琴时不过六岁左右,现在呢,十七岁。她丝毫不觉得他仍能记得。
她一边说,一边用钢琴演示,说着说着嘴唇便干了。
“有水吗?”
沈遇安指了指摆在一旁的水杯。
姜瓷见有两杯,便随手拿了最近的那个。
咕噜咕噜地喝着,她没有发现旁边的少年瞪大眼睛,耳尖红了一片。
这是他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