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
最近这段时间,本就不平静的三官城,又大起波澜,风声鹤唳。
原因无他!
县衙新任捕头,曾经名满全城的柳府“废婿”——骆飞,在早间遇刺重伤,极有可能会医治无效,英年早逝。
说实话,这个消息刚传开时,根本就没几人信。
今日不同以往啊!
但凡常居三官城中,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有谁不知道近一个月来,骆飞一系列的惊艳之举?
就凭那可怕的身手,等闲之辈别说是刺杀了,就是想近他的身,估计都难得很哪!
直到“回春堂”的东家,亲自出面作了证,再加上官府衙役们纷纷出动,手持刺客的画像,把守城门,挨家挨户进行搜查时,众人才彻底相信此事确凿无疑。
只是在相信的同时,大家也在纷纷猜测那黑巾蒙面,只露半张脸刺客的来历,以及幕后的主使者。
不过,对于刺客是谁,他们倒是兴趣乏乏。
古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虽说如今这世道还算太平,可也从不缺那些为了巨额钱财,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他们感兴趣的是后者!
在这些人看来,能冒着巨大的风险,花重金请刺客,当街刺杀一名官府之人,那肯定事出有因,背后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
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是无穷尽的。
很多人私下里细细一推敲,就将最大的嫌疑对象,锁定了李,赵二府。
毕竟,自古商场如战场,无所不用其极。
当下,已经与柳府势同水火,却在争斗中落于下风的这两家,为了保住庞大的家业,暗中请人做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啊!
对此,李,赵二府自然是极力否认。
甚至,为了以示自身的清白,两位家主第一时间便去衙门击鼓喊冤。
可很奇怪的是,虽然县令大人亲自接待,并好言宽慰了两人,态度上却是模棱两可。
而另一位向来与他们走得很近,被暗中摆了一道的县丞大人,则出于某种考虑,连面都没肯露一下。
这让李兴和赵双书两人,不由得大感恐慌,回到府中,双双哀声叹气了起来。
一时间,这两府之中,人心惶惶,愁云密布。
……
几家欢喜几家愁!
相对于李,赵二府,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兴奋异常。
没等到吃过午饭,柳万全等人就又偷偷的聚集在了一起。
这一次,为了避嫌,他们将议事的地点,放在了独自居住在外面,远离柳府的柳吉家中。
一进门,柳万里就大笑道:“哈哈……
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这下好了,心头大患即除,何愁咱们的大业不成?”
“堂弟所言极是!”柳万全笑着附和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朝着柳三林高竖大拇指,赞叹道:“能有此建树,全是三林老弟之功哪!
吉儿啊,他日你坐上柳府之主的位置,可千万别亏待了三林老弟哦!”
“这是自然!”柳吉点头应允道:“堂伯,侄儿是您老人家看着长大的。
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没有谁再比您更清楚了……
您说,侄儿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么?”
“呵呵……”柳万全笑了笑,没有接话,自顾自端起香茗,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种事情,自己点到为止就行。
说多了,反倒不美,容易落了下乘。
见他如此,柳吉虽然城府不深,可也不是什么傻瓜。
微微一思索后,立刻从座位上站起,神色一整,双手一抱,对着柳三林弯腰便拜。
………
花花轿子人人抬。
论起逢场作戏的本事,作为柳府的大管家,自然是不差的。
当下,也连忙站起,侧身让过,伸手虚扶,一脸惶恐道:“这如何使的?
柳少主,别忘了,您可是将来的柳府之主,而我只是个下人哪……
自古以来,哪有主子对奴才行礼之说?
您,您这样,岂不是要折煞死三林了么?
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听这话,坚持行完一礼的柳吉,直起身,正色道:“柳大管家,你此言差矣了!
不错,相比较而言,我柳吉的命,是生得好点不假,可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认同!
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
虽然以前我俩交集不多,但我柳吉一直对你神交已久了,心里更是从来没有将你当成什么下人看待过……
这样说吧,只要你点个头同意,我柳吉现在就愿意与你结为异性兄弟,心甘情愿的称呼你一句大哥。
从此,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柳大管家,我一片诚心,可昭日月,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少主,这……坚决不行!”
像是极愿成全此事似的,进门后第一个开口的柳万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三林兄,为什么不行?莫非是看不起我这侄儿?”
“看得起才怪!”暗暗在心中回了一句,柳三林苦笑道:“万里兄,此话何从说起啊?
看不起柳少主?
呵呵,我柳三林就一低贱之人……”
“打住,打住啊!”柳万全茶杯一放,皱着眉,不悦的插话道:“三林老弟,不是我倚老卖老的要说你。
这人哪,懂分寸,知进退,谦虚一点是好事,可过分妄自菲薄就有些不太好了!
这样吧,我且问你,如果抛去现下的身份不谈,你愿意成全吉儿的这份心愿么?”
“唉……万全老哥,你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柳三林一脸为难的叹息道:“说实话,柳少主能这样折节下交,我柳三林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心生感激还来不及,又岂敢不从命?只是……”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还只是个啥?”柳万全手一挥,一锤定音道:“三林老弟,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再推脱。
否则,老夫也会认为你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这侄儿的!”
很显然,这话的份量极重。
一时间,柳三林倒有点进退两难了。
所幸,他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即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为了顾全大局,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来。重重的一点头,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道:“万全兄,万里兄,既然这样,那我啥话也不说了。
这就请两位恕我柳三林放肆一回,斗胆说上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