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付文”见她毫不在乎,竟也大开天窗,“姑娘是个爽快人,跟着张某,姑娘也没有什么盼头,我既不会和姑娘有什么情谊,也没有要了姑娘的身子,”
他这话太过露骨,李江雨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张付文”接着刚才的话题,面不改色,但却多了一丝情绪,“只是张某……”
“和离吧。”李江雨说了三个字,再也未曾偏头看张付文一眼,她很累,这几个月真的像掏空了心一样,只可怜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见他越走越远。
她不想追了,她累。
李江雨心里明白的,他哪里会是那种顾及别人的性子,到时候只怕他先说了这话,自己的处境恐怕更为尴尬,倒不如自己提了,倒也顺了他的意。
“张付文”听到她说了这话,眼睛竟微微有些发红,他愣愣地转头,却也只看见了李江雨微微有些发红的鼻尖,再也不曾见那双看着他笑的眼睛。
他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原本想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张付文,他没有给她答案。
李江雨当晚就害了一场大病,这场病来势汹汹,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大夫好好治着转好了,谁能想到她好了第四天便走了。
是梦吗?
她去了一个芍药居,那里面还有两个很漂亮的姑娘。
她觉得她好像来过这里。
李江雨这次没有哭,自始至终都没有。
“浮生姑娘,我可能挺不过去这场病了。”
李江雨叹息,她这次脸色有些不好,竟有些发白,她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戴了一枚金约指,那是他们俩成婚时候的金约指。
“你可想通了?”
浮生并不高兴,她甚至有些恼怒眼前的这个姑娘。
李江雨像是没看见她的不悦,将那枚金约指取了下来,语气有些不舍,“我还是想要得个明白,姑娘把这金约指先帮我留着吧。”
浮生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李江雨回去了,她回去讨明白去了。
“张付文”还是在书房里,只不过他好像很不耐,焦急的来回踱步,下人来来回回禀报了好几次,他竟发了火。
“去找!找最好的大夫!”,“张付文”怒火中烧,将桌子上的砚台打翻了,墨早已干了,他想起这是李江雨曾经磨过的砚盘,颤抖着把它从地上托了起来。
他把下人支走了,竟抱着那块砚台哭了起来,他刚开始时哭的十分隐忍,眼眸通红的似是充血。
“我那天,根本……没有想要和离啊……”
“只是张某,知晓姑娘的情义,我自明白自己不是个好丈夫……”他开始自己说起那天晚上想要说的话。
“我自知配不上姑娘的好意,我张付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月色如水,房里穿出来男人的哭声。
“我想让你唤我一声‘姜羽哥哥’,可我知你唤的只能是‘江雨哥哥’……”
这个世间,哪儿还有阿雯……
我知你不是阿雯,你不是。
“我很害怕,我害怕自己忘了她……”
“我装出一副疏远你的样子,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面对现在的自己……”
“我竟然……爱上了你……”
我竟然因为你忘了阿雯。
我竟然……快要忘了她了……
李江雨慌张地往张府跑着,她急急地在街上跑,心里只有张付文三个字,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府邸,上面赫然刻着“张府”二字!
她一定要去告诉他,不管怎样也要告诉他她的心意,她顾不得了!
李江雨马上就要到那个府邸门前了,她在路上跑着,一下子踩了空。
她醒了。
她看到有人跪在她身旁哭。
“夫人走了……”
“夫人……”
好像有开门的声音,来的人很急,他的脚步声乱了这屋子里的哭声。
李江雨扭头去看。
“雨儿。”
“张付文”的声音颤抖着,他已经有些昏厥的迹象,他直直的看着床上的李江雨。
床上的李江雨闭着眼,她看不见。
他第一次唤她:雨儿。
他开始恸哭。
李江雨很害怕,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躺在床上呢,她分明站在这儿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她!
“张付文!”
李江雨有些急切,她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消失了,她能感觉到她的声音在慢慢变小。
“张付文!”
“张付文!”
……
李江雨一声比一声急切,可“张付文”始终没有听到。
快要天亮了。
“张付文!”
李江雨已经是声嘶力竭,她能感觉到自己声音慢慢变小,她快要消失了,就快了……
怎么能!她将要说的话还没有告诉他!她还没有啊!
天边出现光了,刚好照到了李江雨的屋子里。
李江雨最后的一丝气力用尽了,她喊了一声“张付文”,再也没有了意识。
张付文突然转了身,他听到有人喊他。
喊的是他张付文。
院子里安详的很,张府走了一个夫人,像是从来都没有这个人一样。
熹扶岁手里还拿着李江雨和“张付文”的那根红线,手里一空,却发现那根红线消失了。
熹扶岁定了定神。
“人入了轮回,心性是会变的。”
浮生点了点头,将那金约指放到了博古架上,若有所思。
熹扶岁叹了口气,但没有什么伤心之感。
“他回来,想要找的人是阿雯,可殊不知这世间再也没了阿雯。”熹扶岁道。
浮生将那薰点了起来,似是对自己的想法有了动摇,“但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
浮生有些苦涩,她总是感情比熹扶岁要多一些愁,“前世的因,后世的果,前世阿雯眼睁睁地看着姜羽死在她面前,这一世,姜羽也受了这个苦,想来是还清了吧。”
熹扶岁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几根红线,“姜羽,仍没有还李江雨的情债。”
所以他们下一辈子,还是要互相折磨。
浮生没有听明白熹扶岁的意思,呆呆的望着那金约指发神,熹扶岁把她转了过来,很是郑重的说,“浮生,你还敢给别人掺和了吗?”
浮生眼眶子变红了,扭头低着,暗自心伤。
“谁能想到……他没有喝那孟婆的汤。”
“谁能想到他为了阿雯,竟连孟婆汤也没有喝……”
“你说……这次张付……不,姜羽,他会不会喝孟婆汤啊……”
“李江雨……她会喝吗……”
付文……赋雯,负雯。
江雨……姜羽,将语。
张付文,将负雯,
李江雨,离姜羽。
结局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
我只能将你的名字,作为我的名字,记着你。
可能这就是命数,若真是命中注定的人,早晚会来。
可这次,我只能让你离开。
但我一定会再见到你,你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