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回头笑道:“武王陛下,对不住了,我下水倒有鲸龙,只得让陛下无功而返,罪过罪过。”
伯邑考微微一笑,竟是从马上直接跃起,正稳稳地落在鲸龙的背上。那鲸龙比一般的大鱼更不知大了多少倍去,两人在它身上竟是波澜不惊。
洪锦摇头叹道:“武王好胆色!平素在边陲时,只听闻武王儒雅无双,竟是个秀丽人物。谁知今日一见,单凭这胆气,便令无数英雄竞折腰了。若洪锦不为商臣,必要投到武王麾下,成就一番功业!”
伯邑考笑道:“如今商朝已是伤痕累累,内忧外患,不够帝辛应付的。可是帝辛仍在醉生梦死,大商朝,气数也该尽了。洪将军乃少年名将,若投入西岐,必成开国元勋,何必保着帝辛呢?”
洪锦笑道:“武王纵身上鲸,却令洪锦大感意外又生出佩意,只是这鲸龙乃是我师门神物,只听命于我。武王上来,却是如入罗网,再无生还的机会了。”
伯邑考却是神色不变:“能与洪将军在鲸龙背上殊死搏斗,怎还会把生死放在心上?何况,我西岐大事已定,便少了姬发,还有我四弟姬旦。他智计百出,待人和蔼,又与西戎公主喜结良缘,由他坐镇我西岐,我很放心。”
洪锦抚掌大笑:“好,今日便与陛下在这北海之下决一死战。陛下豪情,令洪锦刮目相看。”
他嫌战甲沉重,竟解了开来,只穿浅灰短靠。伯邑考微微一凝,把盔甲尽卸。里面仍是一身雪白长衫,竟衬得他容色胜过天神。
洪锦赞了一声“好”,再不打话,二人便在鲸龙背上争斗了起来。伯邑考本是棋高一筹,但洪锦借了鲸龙之利。那鲸龙似通人性,一条巨尾不住地向伯邑考扫来。伯邑考竟觉得对付它的巨尾,比对付洪锦那把大刀还难些。
洪锦的刀大开大阖,攻守有度。而鲸尾沉重,伯邑考心挂两头,不免左右支拙起来。洪锦大刀砍来,伯邑考往右微偏,那鲸龙竟半个身子滑向海里。伯邑考站立不住,竟是跌下水去。洪锦哈哈大笑:“马上我虽不如陛下,但水里却是我的天下了!”
伯邑考不精水性,何况是在浩渺无边的海里,一时心里有些着慌。眼见洪锦大刀劈来,反倒神情清明。一手抓住了鲸龙的背脊,任那鲸龙左闪右摆,抓紧了不放手。那鲸龙纵然力大无穷,一时也难以把他扫下水去。
伯邑考一手抓鲸,一手握剑。洪锦站于鲸龙之上,本就居高临下,占了优势。何况鲸龙早通人性,与他配合默契,竟把伯邑考攻得手忙脚乱,几次都堪堪抓不住鲸龙,要没入海水中去。
他心里苦笑,只为一个爱才惜才的念头,不顾平日那稳健的宗旨,竟是追到北海来了。明知道他近海必有诡计,却仍是心甘情愿往下跳,又怪得谁来?
忽听岸边一个响亮的声音怒道:“我道你怎么往北海呢,原来有这物助你!陛下莫慌,哪吒也找件东西给你当船使!”
伯邑考听出是哪吒的声音,不由一震。本来堪堪便要落败,这时又奋起余勇,扳回一招。哪吒忽然一声长啸,听得伯邑考一怔。却见他化身红莲,冉冉在伯邑考脚下开放。
伯邑考急忙借鲸龙之力,一个翻身便跃上红莲。他知道哪吒是荷花化身,这莲便是哪吒精魂所化。虽是浑身水淋淋的,仍是心里大喜。感激地叫了一声“多谢兄弟”,一边又仗剑冲上去。
洪锦见他脚下红莲也有灵性,载着伯邑考迎风而来。头盔已卸,头发飞扬,那眉眼,那唇角,迎着阳光更显得精致灵动。他叹息一声:“天下竟有如此人物!”一下子斗志消散,竟不想与他为敌。
红莲与鲸龙相交,哪吒顽皮地伸出莲瓣去挠鲸龙的痒痒。鲸龙大怒,反把洪锦甩得立足不稳。伯邑考如天神一般,一剑在手,灵动如蛇。洪锦战了几十合,终于把刀一横。伯邑考一笑收剑:“洪将军,咱们惺惺相惜,还需再斗下去吗?”
洪锦低头微叹:“陛下天纵英才,洪锦甘拜下风。”
话音未落,却觉脚下鲸龙暴怒了起来,巨尾一闪,把伯邑考甩下了红莲。哪吒大惊失色,急忙回复原身,纵目四望,哪里还有伯邑考的人影?只见海面巨浪滔天,这时伯邑考也不知被卷到了哪里。
他急得顾不上找鲸龙算账,身子便没入了海底。
洪锦呆呆地站在鲸龙上,也不知是惊是喜,是伤是痛。鲸龙却洋洋得意,摇了尾巴对洪锦邀宠。洪锦叹息一声,竟是抱了鲸龙潜入海底。怎么也要找到武王,虽然二人站在敌对立场,但武王多次手下留情,他又岂能不知?
从西岐城打到北海,他早为武王的气度风华折服。刚才停刀,其实已有投入麾下之意。谁知变故突生,他忽然间感到了迷茫。竟只化作了一个念头,要把武王救起来。
哪吒潜到海底,正想进龙宫,忽然想到自己与龙王只有旧仇,而无新交,龙王哪里肯帮自己救人?一念既下,忽然看见洪锦抱了鲸龙下来,怒道:“好杀胚,等我救回陛下再来杀你。”
说着一蹿身,冲出了海面,蹬上风火轮急忙往花果山而去。忽然想起妲己与悟空最是相熟,把妲己叫上,或许更爽快些。于是在半空一个急转身,又折向朝歌。
妲己却是午睡方醒,还在妆台前匀妆。一眼瞥见哪吒,急忙站了起来:“容华,帮我去看看厨房好了没有,现在饿得紧。”
容华不疑有他,吃吃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