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书？”福临想了想，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那张脸，是陌生的，只是感觉很熟悉。“你在宫里哪个地方？”
“回皇上话，归书一直在紫衣轩！”归书仍是看着福临，她有些同情朱芊灵来了，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一直记不起自己。她想看看福临，若是朱芊灵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否记得？只怕仍是认不出吧！芸香格格不会让他认出的！
“紫衣轩！”福临知道，那是芫宇的地方，“现在芫宇不在宫里了，你们还在那当差？”
“格格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归书答道。
“芸香，”福临唤芸香，自从归书进来后，芸香就再也没说话，“你把她带来什么意思？”福临问道。
“啊？”芸香回了神，没听清楚福临的话。她看着归书，就像看着朱芊灵一般，只是那个朱芊灵对自己满是恨意。芸香有些怕了，有些心虚。
归书见芸香茫然不知，便替她答道：“回皇上，格格说让归书来服侍皇上！”
芸香没想到归书会是自己这样说，但更没想到的是福临的反应。
只见福临先是一呆，而后，对芸香冷冷的道：“朕身边要什么人，芸香，你倒比朕还清楚！”
芸香听了福临的话，只觉得比外面的雪都寒上几分，骨子里都是冰凛彻寒。芸香打了个寒噤，忙对福临道：“皇兄，芸香不是那个意思！”她知道了，这个归书，就是替朱芊灵来要她偿债的了。
“你回去吧！”福临对芸香道，“外面没下雪，趁着有月光！”
芸香跪安了，归书也跟着要出去。
“你留下！”福临的声音有些空荡荡的，在这个屋子里，似乎飘着。
归书回头，看到福临时，忙跪下，“奴婢遵旨！”
芸香出了乾清宫，屋檐上的雪水滴了一滴在她衣领子里，她缩了一下脖子，只觉得一丝不安顺着那冰水，悄悄滑进了她心里，慢慢蔓延到她整个身子，看到月亮下的雪地，似乎也笼罩着一层不安。雪花，又漫天飞舞起来了。
芸香冷笑，一步一步走了下来，那个高处，太冷了些。
于是，雪地上，留下一行时深时浅的脚印。这行脚印，正落莫的延伸向远方。也许雪地的尽头，不再有脚印……
乾清宫里，归书不语的站在福临面前。
福临正认真的看着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或者说，这种感觉在哪里曾有过。“你原先就是宫里的人？”福临问她，又不待她回答，自顾自的道：“你说你是在紫衣轩，为何，朕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奴婢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小小一个宫女罢了，皇上为何会对奴婢有印象呢？”归书静静答着，很自然的看着福临。
“不对！”福临摇头，“朕若见过你，不会有这种感觉的！紫衣轩的宫女就几个，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你？”
“今日是芸香格格特地打扮了奴婢，所以才会让皇上觉得以前并没有过奴婢这样一个人！”归书淡淡着说着。“皇上觉得呢？”
“朕只是觉得，你身上有熟悉的感觉！”福临依旧道，“像一个人！”
归书有些吃惊，难道说是自己叫他记起了那人？“像谁？”归书试着问道。
“像朕喜欢的人！”福临坦白地道。
归书有些听不懂福临的话，于是又问道：“喜欢的人？”
福临点头，看着那烛火，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些什么。“朕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对于你，朕觉得很像是朕喜欢的人！”福临又说了这一句话。
“是贵妃娘娘吗？”归书看着福临，只觉得他的眼里有数不清的空洞。
福临合上眼，不让人看出里面的情愫。“不是她！”终是摇头，许久之后，方才轻叹着道：“朕总觉得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可朕像是不记得她了，你与贵妃，朕只是觉得有些像朕喜欢的人！”那个人，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把感情都寄托在虚无缥渺之中。也或许，自己是看破了吧！
“皇上！”归书眼里流动着些东西，“那个人，能得到皇上这样的爱，真是幸福！”
“或许！”福临想出去走走，便对归书道：“陪朕去外面转转如何？”
归书自是点头。
踩在雪地上，只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归书深深的踩下去，认真的听着这声音。一声一声的，似在诉说着一个一个过往的故事。
到了听雨亭时，福临回身对跟在后面的归书道：“这个亭子，在雪里倒越发孤单了！”
归书点头，“冬天一到，荷早没了，所有的生机都埋在了雪里。”
“你不怕朕？”福临问她，宫里的人看到福临，都是畏畏缩缩的，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连芸香，也慢慢在自己面前不多说一句话。
“说不上怕！”归书笑道。
福临走进亭子，坐在石凳上，“宫里的地方，都没好的了！”
“也不尽然！”归书答道。
福临细细看着归书，月光雪光映在她的脸上，十分清秀，一笑，“你不懂的！”复而又看起了天上月，孤零零的一轮尾月。
归书顺着福临的眼光，说道：“皇上不知吗？烟雨阁才真是个好地方！”
“烟雨阁？”福临回头一想，“宫里有这么个地方吗？”好像在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不过“名字取得很有江南诗意！”福临有些想去烟雨阁了，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归书见福临真是对烟雨阁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心里颇为失望，便道：“也不过一个破落园子罢了，这些年都没人进去打扫了！”
“原来如此！”福临不去追究，看归书有些发抖，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归书身上，柔声道：“回宫里去吧！别冻着了！”
归书有些受宠若惊，福临刚刚那般柔情，让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而福临却起身回去了，月光照着那一抹明黄，终是晃过了一夜。
芸香第二日大早起来，便吩咐宫人准备一些素食，只说要去看芫宇。
芫宇现在没在宫里，在京城郊外一所园子里住着。
芸香打理好了事情，见宫人们套好了马车，便带了两个随从出了宫。
到了郊外那园子时，芸香对那随从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去，芫宇格格看到你们，又得不高兴了！”
随从答应了，便回宫去了。
芸香下了车，抬头看着园门上的三个字“止心苑”，不由又叹气。她走到门前，轻轻叩门。
“什么人？”里面答话是当年紫衣轩的幽琴。
“幽琴，是我！”芸香应道。
过了一会，门开了，“格格，又来了！”幽琴浅笑着道。
“芫宇呢？”芸香把东西交给幽琴，走进去边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