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萧晟唤道:“秋情!”
伊秋情抬眼看着叶萧晟,那眼中含烟泣露。
叶萧晟心中一颤,到底还是伤了她。但事关重大,他不能只沉在儿女私情里,便只当不顾伊秋情的伤心,问道:“你恨芊灵吗?”
伊秋情眨眼,对叶萧晟问:“叶大哥何出此言?”还未等叶萧晟开口,她便道:“难道在叶大哥眼中,秋情是这等人吗?”
叶萧晟摇头,明知她心里有了福临,自己还如此伤她,明知她是个大度女子,还是肯信她。
“叶大哥很在乎芊灵?”伊秋情掩去了伤心,只淡淡一笑问叶萧晟。
叶萧晟道:“大家都是好朋友,何来的在乎呢?只是芊灵身份特殊,她师父与家师是莫逆之交,所以我不希望她出什么事,也不希望因为她的事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伊秋情忽然大笑起来,笑完后道:“叶大哥是怕我说出芊灵的秘密吗?”伊秋情看着叶萧晟,生怕他点头,可她知道他一定会点头。
叶萧晟毫不犹豫的点头,但还是道:“我相信秋情不是那样的人!”
“你信我?”伊秋情不相信的看着叶萧晟,半晌才道:“叶大哥,你们都为芊灵那般,我又为何不是那样呢?虽然我很羡慕她,甚至于是嫉妒,但我不恨她,真的!叶大哥,你信吗?”
叶萧晟点头,自己当然信她。当日在南京大街上一见她,只怕自己便已沉入她那柔柔一笑中了,那红衣女子,温婉尔雅,一笑倾城,回首百媚生,与她一起,就永远都像醉春风一般;竹林中,她为救福临,不顾自己,只一心想保心上之人,如此深情,便是芊灵也不及;郊外林中,却又救了芊灵,那一日,自己便认定她了,她永远都是那么好,永远不会做伤害他人的事,可自己还是为了要保住芊灵而问她,甚至不惜道破她心中的秘密。她是那么高贵,可自己却将她的心事尽数看穿道尽,她不恨亦不怨,只是一人隐了所有的痛楚。
“你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叶萧晟喃声着,可伊秋情早已远去。
伊秋情回到闺房,心中也是思绪万千,她自知不可能像芊灵那样做事,可心中只道:叶大哥,为何?连这最后的一点梦也不给秋情留?连泪都那么痛,痛得看不到终点与前缘。伊秋情饮泪道:“芊灵,我不恨你!真的,从不恨。我爱皇上,爱他所爱,也一样爱着你!可叶大哥,他怎么可以那样说我?他一点都不相信我!甚至愿意为了保护你,不惜将我心中最宝贝的秘密说出来,他怎么可以这样?”
夜已深,福临一人入了坤宁宫,皇后一人正在院中看着星星,不经意身后一阵风起,她回头,见是福临,便欲行礼,但被福临拦住了。
福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皇后指着天上星星对福临道:“臣妾在看星星,快到七夕了,看看牛郎织女会不会相会!”
福临算了算日子,今天才四月初,怎么皇后就说快到七夕了,便道:“日子没那么快吧!”
皇后抬头看着福临,笑道:“很快的,会很快的,一辈子都会这样过完的,更何况这几个月呢!”
福临心中一酸,捧起皇后的脸,心痛的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皇后摇头,一时泪如雨下,当年嫁给他时,新婚之夜,他便告诉自己,他心中有个女子。那时不知,只是说着:“臣妾既进了宫,那便是皇上的人了。”
而他则说:“你是皇后,朕该给你的会给你,只是这心你得不到。”
皇后坚持:“日子久了,皇上会把心交给臣妾的!”
他虽有些惊,但还是道:“你是个好女孩,但朕心里只有她一人。”
心里只有她一人,当时皇后还以为福临只是一时之情,以为时日一长他便对自己情深的,可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才明白,他的心中永远都只有那一个人,他虽有后宫,但后宫中从没有人得到过他真心的情,而今天进宫的那女子,传说叫“朱芊灵”,皇后虽未见她,但知道便是福临真心喜欢之人,不然福临不会来找自己,只轻声道:“皇上心不在后宫,臣妾何苦之有?”
福临闭眼,忽然道:“皇后,想必你已经知道芊灵进宫了吧!”
“臣妾听说了!”皇后身上一颤,他来果然与芊灵有关,不用他说自己也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皇后含泪淡笑道:“皇上想跟臣妾说不要去找芊灵的麻烦是吗?还要臣妾带好后宫的嫔妃,都不得去烟雨阁与芊灵为难是吗?”
福临点头,放下了捧着皇后脸的手,道:“朕不想任何人去与芊灵过不去,她不想入主这后宫,朕便不让她入主,只要她开心就好!皇后,这件事,朕要请你办好!”
皇后站了起来,伸手抱着福临,靠着他的背,道:“臣妾明白,皇上放心!”
福临虽对皇后无情,但这些年的夫妻之义还在,更何况皇后事事为他着想,也不说什么,只任由她环抱着自己。
皇后在身后轻声道:“皇上不要怪臣妾,臣妾知道今晚上皇上最后一次来这坤宁宫,日后怕是这坤宁宫变冷宫,而烟雨阁则将不再是昔日冷冷清清的,臣妾过了今晚也不会再想皇上的,什么时候芊灵想通了,皇上便把臣妾给废了吧!”
福临身子一颤,道:“若有真那一天,你不恨朕吗?”
皇后摇头,“皇上不知,世上有一种人,他们有特殊能力,能叫别人不恨,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都没有人会恨他们,皇上如此,芊灵亦如此。臣妾心里也奇着,为何会不恨芊灵,可就是不恨她,我看了她的画像,只觉得痛,我只觉得心痛她,又怎么会恨她?”
福临回身,抱着皇后,凑近她耳边道:“朕给不了你们幸福,朕只想一心对芊灵,不错,过了今晚,朕不会去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那里。”
皇后抬起泪眼,道:“你去陪芊灵是吗?”
福临点头,“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于芊灵,朕有的心和情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不是想占有她,就算是远远看着也是好的,就那样,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皇后反复念着那四个字,可能这就是真正的爱吧!自己永远都得不到的,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不会爱自己的人。只是那人不知,自己也想那样生死相随,真的。
烟雨阁中,朱芊灵睡着了,恍惚间看到那片血海,只听得好多人的骂声:“好个朱芊灵,假借进宫寻物之名,实则一心想与福临在一起!”
朱芊灵跑进血海里,大声喊道:“不是的!我不是那样的!”
“不是?你敢说你对福临没有动心吗?你敢说吗?”一个凌厉声传来,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却看不清他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