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书淡淡道:“承格格挂心。归书在哪都一样!”
芸香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虽身着宫女装,但眉宇间那一股孤傲却难以掩盖,全身透着一股书香气;再细看归书眉眼,不免觉得与朱芊灵有个四五分相像,只不及朱芊灵那般纯,再则朱芊灵脸微微鹅蛋,而归书则是尖尖下巴,比朱芊灵更添几分小巧精秀。
芫宇见芸香一直看着归书,便打趣道:“姐姐,老盯着人家看,人家可要害羞的!”
芸香却笑道:“不尽然!”再看归书,仍是在那站着,脸上还是那般淡漠之色,心中道:“这副气派,倒像极朱芊灵!”此时弄棋已经在桌上摆了一幅早梅图,芸香站起来,对归书道:“你也来看看!”芸香提起笔,略作沉思。
归书看着那画,知道不是自己的手笔,她虽爱画梅,却从不画早梅,画的都是开得正盛之梅与将败之梅。听芸香这口气,意思是要自己题上句诗,便道:“格格画的?”
芸香微微一笑,看了归书一眼,道:“是啊!”
芫宇见芸香久不下笔,早明白了她的心思,便道:“姐姐画的这幅梅花,怎么还没题诗呢?”
“本来是想写的,可实在不好写什么好!”芸香皱了眉心,对归书道:“归书,你画梅画得好,那诗也题得好,要不你来题一首?”
归书见此,也不谦让,走近前些,细细看着那画,偏头想了想后,便自芸香手中接了笔,在画上写道:“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芸香一见,脸上有些不快,她知道归书胸有万诗,却偏挑了这一首,其中未免有些影射自己,却还是笑道:“不错!可不知为何单挑这一首?”语中带着些不喜。
归书搁下笔,细瞧了芸香一眼,才道:“格格心知,又何必我说。这花早早开了,怎是无意苦争春?只怕是有心乐争春吧!”
听归书那一说,饶是芸香这等才女,也无言以对。
芫宇见归书惹得芸香不快了,便道:“这热天听你们说这冰天雪地的,心也跟着冷了!”
芸香一笑,不理了。归书也退了出去。
芫宇这才怪芸香:“我的好姐姐啊!干嘛跟她斗起气来!”
芸香摇头,苦笑道:“这丫头心里是恨我啊!”于是把几个前的事情告诉了芫宇。
原来这归书今年年方十七,十二入宫,因其聪明,善解人意,便被在福临身边服侍着。归书这女孩心气颇高,一般宫女从不放在眼里,连芸香也不大理会。别的宫女都知芸香在这后宫之中举足轻重,惟她自视清高。她虽进了宫为宫女,心中却时时打算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或不再受奴役之苦。有一段时间也曾为福临动心,但福临却一直心中有人,她这等心高气傲怎受得了,于是不再寄希望于福临,甚至写下一首歪诗,被芸香见着了。芸香骂了她几句,她心中不满,几刺讽刺芸香越俎代庖。芸香本不以为意,还想方设法把她换到紫衣轩来,就是怕她那性子惹事。这一来,归书更认定芸香害她了,所以怎么都看不惯芸香。好在芸香心胸宽,再加上也是惜她之才,不与她计较。
芫宇听了,大惊道:“还有这种事?”又道:“她那首诗写了些什么啊?”
芸香也不隐瞒,道:“黄袍加身登大宝,千古帝王终成灰。万岁万岁万万岁,余下几个称万岁?”
“这也太大胆了吧!”芫宇身在后宫之中,也知道不少宫闱之事,但听此事,也不禁对归书又是气又是敬。
“好了!”芸香起身,看看天色,道:“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别太放在心上了!”
芫宇也忙起身,送了芸香出门,嘴里道:“这事一闹,还真让人心烦!”
芸香笑着不语,一人离去了。
烟雨阁门外,站了不少宫人,福临看到这些,眉头紧皱着,对白天宇道:“怎么回事?”
白天宇一笑,答道:“回皇上话,是各个宫里主子派来的!”
“干什么?”福临眼中有些深色了。
白天宇见那些宫人并非空着手,想了想明白了,对福临道:“想是听了风声,知道皇上你心中喜欢芊灵郡主,都来攀交情来了!”
福临淡淡道:“有意思,把这烟雨阁当什么了?”
白天宇听出了福临语气中的怒气,便忙道:“皇上也不必介怀,这宫里那些娘娘的都是怕失了宠,才这样的!”
福临冷哼声,道:“朕本就没想过要宠她们!”
“皇上说的是!”白天宇点头,“只是她们在这门口,皇上要怎么进去啊?”
福临想也没想地道:“朕要去烟雨阁,就直接进去得了,还怕什么吗?”道完便要走。
白天宇忙拉住福临道:“皇上,有所不知,您是喜欢芊灵郡主,可您毕竟是天子,要表现得太过了,就怕宫中有心人啊!”
福临知道白天宇是指上次皇后找朱芊灵的事,想想也是,不能给朱芊灵带来麻烦,心中想要保护朱芊灵,更是定了要改立她为后的心,他对白天宇道:“那看来,得想个办法了!”
白天宇点头,正想着,却听到福临道:“白天宇,你先去!”便附耳说着什么。
烟雨阁内,朱芊灵听着门外那些人的声音就静不下心来,对史小月道:“她们怎么还不走啊?”
史小月一笑,给朱芊灵扇着扇,道:“她们奉了命要见郡主,没见着怎么会走呢?”
“我看啊!她们就是想知道芊灵到底是何方神圣,把皇上迷得!”一剑飘香凑上来道。
“去!”朱芊灵脸一红,道:“她们不走,我就让她们在门口等着,反正我不见!”
“郡主!还是见一见的好!”史小月道,“不然宫里人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一剑飘香却道:“要我看哪,还是别见的好!我芊灵姐,那是什么人嘛!岂是她们能随便见的!”
朱芊灵摆手让史小月别扇了,道:“这天还不热!”
“我就说嘛!芊灵姐那功夫练得深,热天怕什么?”一剑飘香笑嘻嘻地,又起身出去,道:“芊灵姐,我去看看,顺便劝她们别等了啊!”
朱芊灵点头,心中想的却是:我这性子哪适合得了在宫中,可要不在宫中,离开了福临,又该怎么办呢?此念头一想,立时止住了,不能啊!自己已经没路回头了。
史小月见朱芊灵没说话,便轻轻退了出去。
史小月一出门,就看到一剑飘香抱着一大圆青皮西瓜,忙上前去,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摸那瓜,便收回了手,道:“好冷的啊!”说时,想到宫中这时已经有冰镇西瓜了,便问道:“是皇上送来的?”
一剑飘香紧紧抱着那瓜,道:“是啊!”